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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幸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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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贵妃
时间:
2004-4-23 21:42
【小说·爱情】幸福在哪里
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
——《流浪歌手的情人》
窗台上的小花，透着清晨的阳光，清新的散发淡而远的气息。
方圆轻轻的翕动鼻子，新鲜的空气弥散在身体每一个细胞里，缓缓的，仿佛每个小而玲珑的细胞都饱满着充溢着让人快乐的新鲜。
方圆开始对着窗台上的小镜梳理长长的黑发，又忍不住要捧起亲吻那些可爱明透的小花朵，她的手指带着花儿的清香揽起的发丝，飘散在微微的凉风里。
风儿，也带着清香，四溢着快乐的飞出窗外。
方圆走进教室的时候，学生们欢呼起来，他们有的跳起来抱住她，他们欢快的叫着：“方老师，回来了！”
方圆，微微的感觉心头的湿润。
她一个个抚摩过学生们的脸庞，默无声息。
当学生们终于意识到老师的沉默的时候，他们沉默了。
方老师，不是回来了。
方老师，只是来跟他们做最后一次的告别。
淡淡的月色，拉长的影子，方圆在巷头，徘徊，等待。
当那个人影终于从薄薄的一片影子，来到她的面前，变成一个高大而俊朗的男子的时候，她笑着拉起那男子的手，轻轻的握着，感受他的体温。
他们慢慢走在小巷，安静而寂寥的小巷尽头，就是他们的温暖小屋。
明天，方圆就要离开了。
阿程的眼睛，越过方圆的身体，他好象看见一缕风，一缕带着花儿清香的风，正慢慢的向远方飘去，那是他阿程的幸福吗？
幸福如花？如花而逝？
方圆说她要去寻找一种幸福。
幸福？
阿程想，方圆是我的幸福，而我不是方圆的幸福。
方圆的幸福在哪里？
他的心，一直都在痛，从方圆说要离开，去寻找她的幸福的那天开始。
阿程几乎不能回忆这四年的日子，那些日子真的很美丽吗，那些美丽的日子，到底是回忆里的快乐还是忧伤呢。
四年前，当方圆拖着大大的箱子走进阿程的生活，他就看到她那种绝望的眼神，是那一种绝望让她选择来到阿程的生活里？
四年后，她把她的绝望释放到他的生活里，然后又要离开吗？
阿程对方圆说：“你是个自私的女子。”
阿程问方圆：“四年前，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因为你的某种绝望，还是你多少对我有些许的情感？”
方圆没有回答。
她淡淡的一笑，她不能回答阿程，她不能和阿程争辩，就让方圆这个女子带着自私的罪名离开。
四年前的方圆，的确利用了阿程的情感。
四年前的方圆，确实是在绝望中选择了阿程。
谁说她不是自私的呢？
四年前的方圆，23岁。
四年前的方圆，爱的是另一个男子。
四年前，23岁的方圆，决然的离开家，去一座遥远的城市寻找那个她所爱的男子，她发现那个男子没有了影踪。
她站在陌生的城市的街头痛哭，那个男子曾经说过他等她，他等她大学毕业之后到他的城市。
她毕业了，她去了，他却不在了。
方圆疲倦的在那个男子的城市里，生活了一个月。
一个月，足可以让一份爱情绝望。
方圆离开那所城市的时候，她恍然的想起她爱过的男子，她为他不顾一切而来的男子。她不再能想起他的容颜，不再能记得他的爱情。
正如她不再能想起自己的容颜，不再能想起自己的爱情。
方圆靠在火车的窗前，火车的前方是家的方向。
远远的山峦，静静的田野，方圆想，原来爱情是可以和生命连接着的，原来爱情也是可以和生命各不相干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方圆接到了阿程的电话。
阿程在电话里，快乐的问她：“方圆吗，你在哪里，在家吗？我回家乡好几天了，想见见你。”
方圆的所有委屈在阿程快乐的声音里，突然爆发。
她忘记了全世界一样的大哭起来。
火车上的人围了过来，继而散开，他们看见一个女子对着电话里痛快淋漓的哭着。
阿程在家乡的火车站见到了高中的同学方圆。
方圆还是那个有着厚厚的刘海，依然是那个曾经笑起来可爱动人的女孩。
可是她的笑容里有了浓浓的忧伤，她只是淡淡的看着阿程，她说阿程，你能让我在你身边停留一些日子吗，或许就一辈子？
阿程诧异的看着她的脸庞，这个曾经骄傲的拒绝他的女孩，如今脆弱而疲累的请求他接受她停留在他的身边。
他的喉咙象有什么梗住了，她是为了谁而残伤了自己，她眼中的绝望是为了谁？
他不能知道，他无法知道，他害怕问她，他不忍让她回忆所有的痛楚。
他想给她快乐和幸福，只要她要，他就给她。
阿程带着方圆离开了家乡，去了他所在的城市。
方圆在一所私立小学当了英语老师。
孩子的纯真，心灵的充实，总让她感谢生活在某个时候，恰好让阿程出现在她的身边。
却又在猛然的刹那，会有迷茫不知原由的忧伤，轻轻的笼上她的心头。
方圆学会了洗衣做饭，她给阿程做可口的家乡小菜，她把阿程的衬衫洗得干净而清香。
最开始的时候，方圆看着阿程将她做的，让她自己也难以下咽的菜，吃的香甜而美味的时候，方圆会哭。
最开始的时候，方圆看着阿程穿着她洗得不干净的衬衫，毫不在乎的快乐的走在人群里，方圆会哭。
方圆哭的时候，阿程总笑着抱着她说：“这个美丽而勤劳的姑娘，谢谢你让我感觉到幸福。”
慢慢的，方圆的饭菜可口了，方圆也能将衣服洗得干净又散发着清香了。
慢慢的，方圆的情感，在阿程的爱情里，温润起来，那曾经的硬度，柔软起来。
她的情感，在另一个人温如阳光的爱情里，象花蕾，清新欲放。
阿程总喜欢拉着她的手，走在街上，走在他们的小巷里，坐在他们的小屋窗前，看天上的星星。
小屋很安静，安静到只让他感觉到她的心跳。
她的手温暖的在他的手掌里，她是他一辈子的幸福，她不能逃离。
阿程开始快乐的看到，她正在一点点的从过去蝉脱而去，她正一点点的被他的爱情温暖。
他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她在用缓慢的速度，来爱上他。
他不在乎速度的缓慢，他愿意为她等待，哪怕她用一生的时间，他也愿意为她而幸福的等待。
可是，她要离开了。
她说要去寻找一种幸福。
什么是她所要的幸福呢？
两个月前，有一个叫易的男子找到阿程，他请求阿程离开方圆，他说四年前方圆去了他的城市寻找他，但是他却不在，当他回过头找方圆的时候，方圆却不在了。
没有谁知道，方圆去了哪里。
是方圆彻底断了所有和朋友同学的联系，是方圆刻意的将生活隐藏起来，是方圆想要隐逸到记忆之外，是方圆想要用隐逸忘记过去的爱情。
阿程听着易说着四年前的方圆的爱情，那样灼热的爱情原来是曾为这个叫易的男子而激烈过，所以她不会再为了另一个叫阿程的男子而激烈。
四年后，易终于找到了方圆，却在方圆的身边看到了阿程。
易说，他不但能给方圆她所想要的爱情，他还能让方圆拥有一种真正幸福而富足的生活。
易说，阿程，你只给了她那么小小的一间房子，你就让方圆住在小小的房间里穿着粗布的衣衫，你真的舍得让方圆跟着你一辈子的清贫？
两个月后，方圆说她要离开。
阿程有些绝望，他又一次记起她四年前那绝望的眼神。
她把绝望给了他，用四年的时间，把她的绝望一点一点的转移到他的身体里，然后她就要离开。
他开始傻笑起来，他想到自己的清贫，他想到自己所能给她的只能是精神的幸福，在物质上他从来没有让她得到过任何的满足。
甚至，他怀疑，自己连精神的幸福也从来没有让她觉得满足。
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对他要求，她一直都安静的在他身边，没有要求没有抱怨的，将清贫的日子过的简单而充实。
那间，他所能给她的小小的房间里，养着她喜爱的植物，摆着她喜欢的小东西，装饰着她喜爱的颜色，那曾经是他和她幸福的天地。
她没有感受过和他一起的幸福吗？
如今，她要丢弃她的植物她的小东西丢弃他，离开。
阿程没有要求方圆留下来，阿程也没有问。
就象四年前，方圆请求阿程接受她的停留一样，阿程淡淡的表情，仿佛能承受住所有的过去与现在。
方圆离开的时候，依然拖着大大的箱子。
她没有回头，看那扇窗户。
那扇窗户的窗台上，还开着她喜爱的花朵。
那扇窗户的玻璃后，有一个过去属于她以后或许就不再属于她的男子。
那扇小小的房间里，停留着她对那个男子不清楚的情感。
她没有回头，拖着箱子，在小巷寂静的行走，直到走出他的视线。
两天后，方圆出现在易的城市。
她的对面，坐着易，他们彼此对望着没有声音。
这就是他？
自己曾经爱过的男子，曾经为了他跋涉千里而来的男子，曾经为了他要将爱情彻底放弃的男子。
他这一刻真实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再也回忆不起来，过去是如何爱他的。
他这一刻歉意的解释着四年前的离开，他这一刻诉说着他仍旧爱她的情感，他这一刻期求自己回到他的身边。
却再无感觉。
爱情，走了，还能回来吗？
方圆，轻轻的把手从易的手掌里抽出，她说：“易，我离开阿程，不是要回到你的身边，我只是想要寻找我想要的幸福感觉。”“什么样的幸福？”易紧紧的盯住方圆的眼睛：“什么样的幸福我都能赔偿给你。”
方圆笑出声来：“易，我早就原谅你四年前的离开，可是，你，不再是我要寻找的幸福。”
然后，方圆起身，离开。
方圆，又一次从易的城市坐上回家的火车。
车窗外，依然是遥远的山林，静静的田野，车厢内有音乐响起的时候，那歌词顷刻划破她的视线：“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一扇朝北的窗，让你望见星斗。”
她想起了那个叫阿程的男子，想起四年前，这趟火车将她送到他的身边。
她想起了他所给她的那小小的房子，窗台开着花儿的房子。
那也是一扇朝北的窗，能看见星斗吗？
方圆记不起来，那扇窗户能看见星斗吗？
她开始回忆，努力的要记起那是否是一扇能看见星斗的窗户。
方圆，拨了阿程的电话。
阿程又一次在电话中快乐的说：“方圆吗，你在哪里，在家吗？我回家乡好几天了，想见见你。”
眼泪，从方圆的眼睛，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方圆，含着眼泪，笑着问：“阿程，我们的窗户可以望见星星吗？”
“可以啊，你忘记了？还和我一起数过星星有几颗的哦。”
一个叫方圆的女子，静静的擦去脸颊的眼泪。
她说她终于知道幸福藏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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