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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造化弄人的惊世之恋:《情断西藏》

第二章流浪的鱼独自奔天涯(6)

摩卡

连载:情断西藏 出版社: 作者:摩卡


  “你叫……维色卓玛吧。”雪康尼玛沉吟片刻,送了此名字给我。

  “维色卓玛?听着很好听,那换成汉语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光芒像太阳一样美丽。”雪康尼玛解释道。


  “太阳女神?维色卓玛?好好,我喜欢。”我记下了这个美丽的藏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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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寂寞心情走进日光城(1)

摩卡

连载:情断西藏 出版社: 作者:摩卡


  (1)

  北京。

  一间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有群年轻人正为一个年轻男孩饯行。他要去上海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走,本来他的薪水很高,他可以继续升职,还可以找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然后
恋爱,结婚,和许多人一样过着舒适的都市生活。

  可是,就在昨天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呆在这个万人敬仰的首都,他却总是找不到那种归宿感。

  “散兵,你还会在IT业继续做下去吗?”一个戴眼镜的男孩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敬他。

  “当然会啊,我就是学计算机的,换了城市换不了行业。”散兵笑了,拿起酒杯与同事轻碰,只喝了一点点,他并不是嗜酒之人。

  “为什么一定要走?”一个身穿红色毛衣的长发女孩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眼睛红红的,看得出对他有几分不舍。

  “因为我始终不能喜欢上北京,来了两年,一直都没有家的感觉,北京虽然是个大都市,在我眼里的天空却始终是灰色的,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散兵站起身拿了一杯饮料,说话间很自然换下女孩手中的酒杯。

  “女孩子,不要喝太多的酒。”他将女孩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女孩低着头咬住嘴唇轻声的问道,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还是想在他临走之前要一个答案,尽管自己已经猜出结果。

  “别傻了,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散兵的心头掠过一阵内疚,他的手不经意滑过女孩的长发,这是他第一次对面前这个娇柔女孩的抚摸。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曾经是那样渴望爱情,如今,当爱情从天而降,自己却又有些无力承受。当学生时代激情的青春慢慢远去,爱情就不再是冲动的产物,世俗与现实的冲撞、挤压,让太多的人不敢去爱。

  何况,这是一种毫无感觉的、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他始终想不通,自己为何开始变得铁石心肠与无动于衷,她对自己那样好,时时刻刻都能体会到她眼里那种特别的关怀。来北京这么久了,事业上一直是一帆风顺,但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袭孤独便涌上心头。家在何方?那与我修炼千年的那个她到底在哪里?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眼前这个女孩绝对不是我要寻找的那个她!我不能继续伤害她,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我必须离开,没有选择。何况,我确实没有在这个城市里找到我想要的那种生活感觉。一切都让我感到压抑,不能融合。离开,是我最正确的抉择。”他对自己说。

  他离开喧闹的人群,独自一个人走出酒吧,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这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决定,远离都市,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找回自己遗失的心。

  (2)

  他打开浏览器,熟练地登录天涯社区。

  这是他平时去得最多的网站,在这个网上社区里面,他认识了很多朋友。虽然是一个虚拟的社区,但是却总是给予自己一种超出现实的归宿感。这里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的事情都可以在这里得到朋友们的分享和帮助。

  他打开旅游休闲版,开始发贴:

  各位好!

  兄弟寻伴,计划国庆前后出发,目前已开始着手准备。

  基本情况介绍如下,望有意的朋友尽快与我联系协商。

  性别:男

  年龄:26

  身体状况:良好

  人数:目前就我自己1人

  出发地:上海(可以约在某地会合)

  计划路线:青藏线入,川藏线出(可以考虑在邦达转飞云南)

  计划时间:20至30天,不考虑压缩,可以协商延长。

  计划概要:

  以藏内旅游为主,会多走一些藏内地方,包括察隅以及后藏的日喀则等地(具体旅游过程可以协商)。

  旅游目的以自然风光及人文风光为主,经历一番对藏族历史及宗教文化的体验,也算是对藏民生活现状的一次感受吧。

  同样是考虑季节因素,因此准备把前期气温较高的日子放在青藏线,这样在后期出藏的时候走海拔相对较低的川藏线应该比较合理。

  基于上述考虑,愿意结伴的朋友一起在青海的西宁或者格尔木会合比较可行。我们可以商定具体的会合日期并交换实时的联系方式,出发前彼此确认。

  希望有兴趣的朋友尽快与我联系。谢谢!

  夜已经很深,他打开日记本。

  “这两天越发感到迷茫。在北京工作两年了,却发现这段经历似乎并没有在心底里留下什么值得细细品味和求索的东西。突然很想出去走走,离开城市的喧嚣去那片神秘的西域土地,我到底想要寻找和感受些什么?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实践?至始至终,到底需要事先在内心深处设定什么样的原则和目标?一切都是未知的。”

  手机突然响起,电话的内容让他兴奋异常,十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兴奋的感叹:网络真好,这么快就找到一个同行者。

  (3)

  上海。

  一间两室一厅的楼房里,散兵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会儿,他开始整理背包内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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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寂寞心情走进日光城(2)

摩卡

连载:情断西藏 出版社: 作者:摩卡


  “哥们儿,你不是来真的吧,真的要去西藏?”他隔壁的室友--大学最要好的同学,现在的室友走进来,三天了,每到这个时候散兵总会乐此不疲的背回许多装备,一天比一天更多。

  “当然了,都跟你说了一直想让自己换个活法,去西藏是我多年的梦想。”散兵一边回答,一边背上背包。


  “怎么样?”他问身边的室友。

  “不错,很适合你。”室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还有这个,炫吗?”散兵献宝一样从口袋中又拿出一副墨镜,对着镜子戴好,原本英俊的脸更显几分帅气。

  “够炫,你打算去多久?”室友点点头,他觉得确实好看。

  “可能一个月吧,要看心情。”

  “小心这一路上别被女孩子给拐了。”室友开始逗他。

  “女孩拐我?呵,你要说我拐女孩还差不多。”他大笑,接着又一脸严肃地说:“不过我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真的很少见。”

  “是你要求太高。”

  “不是,可能缘分未到吧。”散兵耸耸肩。

  “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吧。”散兵活动着筋骨,收拾完了东西两人一起下楼吃饭。

  楼梯处又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到了西藏以后要一天一个电话向我汇报。”室友跟他既是同学又是好友,多年的友谊早已经情同手足。

  “放心吧,没问题。”散兵回答。

  “手机如果欠费了,就马上告诉我,我在上海这边给你存钱。”

  “知道了,好哥们儿。”

  “我怎么感觉你去这一趟会有桃花运呢?”室友莫名其妙的再冒出一句。

  “呵呵,说不定,没准儿我还真能遭遇爱情。”散兵的笑声在楼梯内回响。

  “你个种桃树的农民。”室友笑着嘟囔了一句。

  (4)

  已经第三天了,散兵坐在车上昏昏欲睡。他发现此时的感觉跟前两天很接近--轻微恶心,头痛。由于在一定程度上重复着前几天的感受,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也没有吃药。只喝了一口水,并尽量保持坐姿的放松、端正和心态的平和。大约20分钟后,不适症状消失。

  脚下的青藏公路在坚定地延伸。在它前方,那些连视觉都难以把握的群山之后,闪耀神秘光芒的,就是雪山。

  转头望去,已经走过的青藏公路逐渐消失,被那些矜持地散发出淡金色光芒的山坡藏匿在它们温柔的线条之下。已经枯黄的草地上点缀着黑白相间的斑点,那是正在放牧的绵羊群,在阳光和草地的映衬下显得煞是好看,投射出高原的勃勃生机。

  路旁一排排磕长头的人,顺着车窗外飞也似的向后散去。就是飞驰而过的刹那,散兵看清最后面的是一名妇女,衣着以及脸上的口罩颜色还算光鲜,不知是不是才从那曲开始出发的信徒。可惜,来不及拍照。这种强烈的信仰以及那些与其相关的行为令他唏嘘不已,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思绪不定。第一次看到人如此的崇尚自然,崇尚神灵,他们活得有信念、有希望、有追求。

  到达当雄之前,车主要在此稍做停留办些事情。下午大约4点到6点的这段时间,在秋天的青藏高原,散兵一个人独自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上,体验着在自己生活过的都市中不可能同时出现的骄阳与寒风,孤寂地徘徊。

  连日来一成不变的景色让他刚开始的兴奋渐渐淡去,遥望天穹尽处,期待已久的那傲立在蓝天下白得耀眼的雪山却始终只在前方遥远的地方若隐若现。公路旁边是一个村庄,那里的围墙和建筑看起来都是用泥土夯实的,感觉这里的居民还是比较多的。

  村庄外围的草地上,一样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牦牛和绵羊。他忽然来了兴致,轻手轻脚的要去侵扰一只离他不远的可爱的带着白色斑块的小牦牛犊。Hoho,它真可爱!毛茸茸的,总是低着头吃草,整个下巴埋在草堆里不停的吃草。可惜,自己一身的防水衣裤总是将哪怕是很轻微的一个动作也弄出夸张的声响来,他害怕它听到之后就会吓跑了。

  小牛犊却仍旧低头吃着草,在感觉到散兵的过分侵入它的警觉范围之后,会抬起头来看一看,很天真地望着散兵,然后低下头再接着吃。从那眼神中散兵读不出丝毫的反感或敌意,甚至都有点怀疑它是不是对自己也好奇?可是,当散兵真的走近时,一眼,它就只看了散兵一眼,然后就会走得好远,散兵又轻手轻脚地磨蹭半天才能再次靠近它……

  “看来这小牛还是不喜欢我啊”散兵有点不满的自言自语。

  没人会相信,在这个高原的一个小村旁,这个曾在北京一家大型IT公司任职的技术工程师居然表现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都被都市的繁华与浮躁所掩盖,我们只能表现出成熟、风度、敬业、奋斗等等都市人的准则,而往往忘记了内心深处那些简单、纯洁的东西--爱和纯真。

  司机很快回来了,他的话一直都很少,从上车起就一路狂奔,终于赶在晚上10点抵达拉萨。

  就这样到拉萨了?散兵有些失落。

  青藏线之旅的最后一段,尤其是在即将进入圣域拉萨的时候,居然是在夜里赶路。借助淡淡的月光,隐约能分辨出临近拉萨的这几十公里路段里处处都有巍峨逼人的高山,似乎还有不少的雪峰。虽然天上皓月如镜,繁星点点,本该别有一番意境的,但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快速地前行,尤其还是在看不见一路期待的风景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一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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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到达拉萨的第二天一大早,散兵迎来了在网上约好的海涛,身材魁梧的海涛比散兵的想象中更多了几分英气。


从下车的那一刻起,海涛就不停地向散兵介绍和他一路攀谈过来的旅友曲旦师傅。四十

多岁的曲旦师傅身材不高,略显得有些偏胖,一身藏族服饰和那张晒成高原红的脸更显出是一个十足的藏族人。十分钟后,在曲旦师傅的盛情邀请下,海涛和散兵终于拗不住曲旦师傅的盛情难却,前往他家做客。


曲旦家只有三口人,十六岁的儿子现在成都读高中,这对他来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曲旦的妻子很少说话,见到有客人来便一头钻进厨房忙碌起来,半个小时后,酥油茶、青稞酒、奶酪、糖、风干羊腿摆上满满一桌。


散兵和海涛坐在曲旦家的坐榻环顾着整个房间,这是典型的藏式民居,整个房间的壁纸都是藏红色,客厅中挂着的释加牟尼的佛像以精细手工绘制而成,那正是西藏有名的唐卡。木制坐榻上厚厚的手工编织毛毯,手编毛毯也是西藏特色之一,仅从编织的手工来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了。


正当他们望得出神之际,曲旦的妻子又端来一整套茶杯,将壶中的酥油茶一点点注入刚端来的茶杯中。散兵看得痴了,那是怎样的一套茶具,金色的铜质圆桶做底,中间是一圈圆形的托盘,最上层的茶杯是以红,蓝,白三色合成的景泰蓝制作而成。整体望去华丽富贵无比。


“请喝酥油茶。”好客的曲旦端起茶杯先饮为敬,散兵马上明白,在藏族家庭中他们请你喝茶的杯子有多贵重,在他们心中你就是多尊贵的客人。


在这个远离繁华的高原人家里,人成为了最最珍贵的核心,一切的金钱、财富,似乎都被他们摒弃,客人、朋友成为了一切。人与人的真诚面对,是如此真切地展现在散兵的眼前,他被这种真诚深深打动了。


而这个时候,我正在八郎学的浴室里将一个硕大的脸盆装满清水,贴着墙边放好,在确信水龙头的给水充足后,才开始沐浴。在外行走,我最怕的就是在这种公共淋浴房中的突然停水。记得在云南大理的四季客栈,正当我全身满是浴液的泡沫洗得格外欢畅之际,突然停水了。在我发呆的盯着淋浴头三分四十九秒的时候,听到了客人与服务生的对话。


“怎么突然停水了?”


“不好意思,刚才已经查过原因,不是我们客栈,应该是给水部门的问题。”


“那要停到什么时候来水?”问这话的人简直让我感激得痛哭流涕。


“很难说,可能要几个小时以后吧。”


浴室内可怜的我,在确定头顶上的水龙头真的枯竭后,才极不情愿地把衣服套在粘糊糊的身体上,搞得狼狈不堪。


八朗学作为中国惟一入选成为世界十佳山地旅馆之一的山地旅馆,必有它的可爱之处。果然,当我不紧不慢的冲凉毕,穿好衣服,并将脚上的拖鞋洗了又洗之后,淋浴头依旧哗哗的流淌着,我有少许遗憾的将那盆没有机会再用的清水倒掉,然后抱着一盆的脏衣服拿到洗衣处去洗。


院子里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在和冯伟老哥道别,而他正站在车顶打包行李。


“昨晚睡得好吗?”冯伟老哥看到我湿淋淋的样子,笑着向我问候早安,而我依旧搞不清状况的样子逗笑了他。


“不太好,还是有高原反应,你怎么走这么早?”我将头发扎起,刚好看到他从车顶跳下来。


“帮他戴上吧,我们藏族的风俗有女孩子的祝福是最灵验的。”雪康尼玛手拿一条洁白的哈达递给我。


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接过哈达帮冯伟老哥戴上又一本正经的祝福他:祝冯伟老哥一路平安,艳遇不断。


冯伟老哥哈哈大笑:“好啊,艳遇不断是好事,借你的吉言了。”


拍了几张合影,冯伟老哥的车缓缓地驶出八朗学,这场清晨送行便结束了。众人散去,我见时间尚早,便在院内闲逛起来。旅店门口处的客人留言板上有两条留言引起了我的注目。


第一条:15日出发拉萨--珠峰--樟木--尼泊尔留言人:freefish


第二条:13日出发直贡寺看天葬征同游留言人:阿放


住在隔壁的李效静给我讲过,来西藏的游人大多是背包客,以单身和少数人组团居多,要想出游,最好先在拉萨结伴,确定好路线后再合租汽车。


我按留言条后面的电话号码先联系那个freefish,电话打过去才知道freefish也来自深圳,参加的组织是深圳比较有名的磨坊户外俱乐部,他已在达拉萨停留一个多月,把西藏的很多风景看遍后,就要启程去尼泊尔。我跟他商量能不能再拖几天等我一起去,毕竟刚到西藏很多地方还没来得及看。他犹豫了一下说签证已经办妥了,等我三两天还可以,时间再长就很难说了。


我们约好十点整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见面,接头暗号以手机短信联络。


十点钟的时候,我正身穿一套藏式女装请藏族姐姐帮忙拍照,手机铃声响起时,我看到了四处张望的freefish,他中等身材,戴着一副眼镜,一副书生模样。我突然想吓吓他,穿着藏裙跑过去,学着藏民的口气:先生,要照合影吗?


“不要,不要。”freefish害羞得很,满脸通红地一个劲摆手躲到一边,也不敢正眼看我。


“你不好意思呀?”我强忍着笑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


“我说了不要,谢谢!”freefish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转过身来板着脸一本正色的拒绝道。


“那用你的数码相机帮我拍一张。”我实在忍不住便笑出来。



“你???摩卡?不是吧!”他终于从笑声中猜到我是谁。


“哈哈,不是我是谁呀,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子见面吧!”我得意地挥起藏裙的衣袖并摆好POSE让他拍照片。


“拍照倒是可以,你要跳一段藏族舞就更好了。”freefish一边摆弄相机,一边寻找镜头里的我。


这有何难,说到跳舞我便活跃起来,唱着《珠穆朗玛》跳起了藏族舞,freefish也来了兴致咔咔连拍数张。


“跳得不错嘛,有点那么意思。”freefish见我跳得不错,夸奖了几句。


“那当然,不是不错,是很不错。我对自己的舞姿有点自信,一边换掉藏装一边洋洋得意的又晃两下脑袋。


我问freefish在拉萨这么久,找到什么特色的小吃没有,他想了又想,最后带我去吃大盘鸡。


吃饭时,我们又讨论起尼泊尔之行,freefish说他的签证已办好,再晚了怕是难租车和找同伴了。我算了算时间,刚好赶上星期日,拿护照去签证要等两天,时间上太紧。犹豫再犹豫还是放弃了尼泊尔之行。


“我还是先去看天葬吧。想起留言板上的那条关于去看天葬的留言,我再联系阿放。


与阿放通完电话后,刚好freefish下午有空,他说可以陪我一起去见阿放。免得我人生地不熟的遇见坏人。


下午三点,我们来到了阿放所住的亚宾馆。阿放是个二十多岁学生模样男孩,他与一个朋友在亚宾馆合住在标准间,看房间的水准比我们这种背包族要富裕得多。


“你去看天葬?女孩子胆子这么大的不多,你不怕?”阿放刚刚吃过饭,手拿一根牙签不紧不慢的剔牙。


“怕什么,那么多人都去看,又不是没有女孩子。”我接过阿放递过来的一只苹果坐在沙发上啃了起来。


“你也去?”阿放转过脸去问freefish。


“我不去,我先到珠峰,再去樟木,然后转尼泊尔。”freefish说道。


“珠峰?你去珠峰?这么巧的,我也是,已经定好车了。”阿放的室友凑过来问freefish什么时候动身。想不到真的那么巧,原来阿放的室友就是freefish早在几天前电话联络过去珠峰的那个人。


于是,这边我跟阿放聊起了天葬,那边的freefish则跟阿放的室友聊起了珠峰,四个人谈得不亦乐乎。晚上五点,我跟freefish起身告辞,阿放与我约定第二天凌晨三点他与司机去八郎学的路口来接我,让我一定准时。


刚到旅馆,就接到琛打来的电话,她先在电话里问我小说进展得如何,我讪讪的说这两天高原反应还没动笔。


“我靠--摩卡,你……”听到这句,我知道琛又要开始骂人了,便把手机高举过头顶,在房间里转过一圈后再放回耳边。电话里她依旧骂个不停:“死人,你就玩吧,我看你十二月交不出来稿子怎么办。”


“不就是十二月八号嘛,肯定误不了交稿时间。”我小心地应和着,这部小说已经写了六万多字了,离交稿时间还差两个多月,如果我再懒惰的话,确实难交差。


认识琛快一年了,刚走近琛时,吸引我的是她清灵细腻的文笔,因文字更喜欢上她的人。琛的爱情故事里总会出现第三者,而结局也必是两败俱伤令人心碎的,我问琛为什么不写些完美的爱情结局,琛说,不相信爱情。


琛依旧喋喋不休地在电话里给我讲写好这部小说的重要性,我的眼皮却不争气地打起架来。


“我困死了,明天再和你说。”琛还来不及反对,便被我挂上了电话。


“死摩卡。”我想她一定在电话那端恨得咬牙切齿。


翻开笔记本电脑,打开正在进行中的小说,《咖啡飘香》是一部发生在桂林阳朔西街的爱情故事,世外桃源般的桂林阳朔很适合有爱情,我一直这么认为。故事的男女主人因为在城市中受到伤害,而选择逃离阳朔,却想不到在异地相遇,遂发生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琛问:“人世间有那么完美的爱情吗?”


“当然有,只要你还相信爱情。”我说。


在那个正在发展的故事中,女主人公摩卡已经开始喜欢上男主人公蓝山了,当蓝山把一本画册送到摩卡手中时,摩卡心底升起一种暖意……


会有这么美的爱情吗?一定会的,我边写边自言自语。


(6)


我两点四十分起床,已在寒风中站了二十几分钟后,一辆蓝色的北京吉普便停在我面前,阿放摇下车窗叫我的名字:摩卡快上来。


上车之后,才发现车内已坐满了人。另外的两男一女面孔很陌生。阿放一一介绍,北京来的男孩阿旗,宁波的一对情侣美娟和文冰。


“看天葬如果你会怕的话,我可以考虑借个肩膀给你靠一靠。”难得见到有女孩子同行,我与美娟坐在一起,开始与她套近乎。


“谢谢你。”美娟是个披肩长发看上去很秀气的MM,言语不多但很爱笑。


“你们要是害怕的话,我这里还有肩膀可以靠。”阿放坐在车后把头伸过来,不怀好意地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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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到时候自己别吓破胆就行了。”我与阿放打趣,心想自己还不至于会吓得要靠别人来搀扶。


天未放亮,整个拉萨市还在沉睡。


吉普车很快驶出了市区,一个小时后,上了山路。我坐在车前排,看着越来越险峻的山

路,开始怕起来,这是一条太危险的山路,别说路线崎岖得要命,整条路更是狭窄得几乎无法错车,我开始担心如果此时对面驶过来一辆车的话我们会不会被挤到山下,一路上不停的在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平安。


“看天葬只有直贡寺一处吗?”我转过头来问坐在身后的阿放。


“色拉寺也有,但是不给生人看。这里只有直贡寺的天葬台是最著名的也是对游人开放的。”阿放说昨天是周日,按藏人的风俗是不能实行天藏的,一般周一的时候天葬最多,我们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好几个人的葬礼。


我常听人说藏民们崇尚天葬的原因是认为人如果埋在地下,尸体让蛆虫吃了,灵魂就难以升入天堂,而天鹰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秃鹫是神圣的,天鹰吃人肉的时候也把人的灵魂带入了天堂。


路途越来越惊险,我的神经紧张起来。看着眼前的山路,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美娟,希望引起她的共鸣“这条路真的好危险。”


“还可以吧,我们从川藏过来的时候路况跟这都差不多。”美娟笑笑不以为然,看样子是个饱经风霜的战士了。


车行了两个小时后,后排坐的几个男孩子闭着眼睛打起呼噜,美娟也低下头昏昏欲睡,唯独我瞪大眼睛,看着前方路面不时的与开车的扎西师傅聊天。


我害怕,真的很害怕,这样的路况如果以我的开车技术只怕行进不到二百米车便会跌落山崖了。扎西师傅刚一打哈欠,我便费尽心机的找些有趣的话题与他聊天。如此这般,三个小时后车总算平安到达直贡寺。


天还没亮,直贡寺外停满了来看天葬的越野车,在我们面对的一辆改装车引起了我的注意。怎么觉得眼熟?宋明!!我看清了坐在驾驶室里的宋明。哈,真是巧了,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他,我拼命的对他挥挥手,此时他也看见了我,高兴的笑起来,学着我的模样同我们打招呼。


寺院要八点钟才对外开放,阿放走下车去不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回来,他听寺里的喇嘛说,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死人。


“啊?那我们不是白来了?”我惊叫出来,失望到了极点。


“我们这是今天刚到,那山上还有个日本人为了看天葬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阿放不以为然的说。


“日本人?不如把他解决得了,就地天葬,也算我们没白来。”阿旗说话了,一两句就透着恨日的民族情结。


“好主意。你们去解决吧,我们等着看天葬。”我马上高声附和着。


“还是你去吧,美女出马,一个顶俩,不用一兵一卒就把他解决。”阿放出坏主意想把我推出去。


“快开门了,下去走走。”我没再理会阿放,走下车来,天已大亮。


“一起去看看,这个时间进去可能不用买票。”阿放说完带头向寺院入口处走去。


寺院的入口处是用栅栏围成的木门,足有一人多高。我用手推了推,栅栏还是晃动的。


“跳进去吗?趁喇嘛还没出来,这个时候溜进去不用买票的。”阿放看看四处没人,做好准备要跳栅栏。


我也活动着四肢,找个安全的位置跃跃欲试。


“摩卡,你要小心啊,给人家抓到可不是好玩的。”美娟好心提醒我,在她看来我这样一个女孩子翻栏逃票有些不可思议。


“没事儿,万一有人抓到我就说我是学生,没钱买票。”经常一个人到各地去行走,遇见的学生多了,也学会了各种各样的逃票方法翻墙,跳栅栏的方式早已司空见惯。


阿放身手灵活,轻轻一跃便翻过栅栏。我跟在他身后三下两下地爬到栅栏顶,跃起,稳稳落地。


“美娟,文冰快呀,等一下喇嘛出来抓住我们就惨了。”我转头去喊美娟,让她们抓紧时间跳过来。


“小姐,别喊了,来人了。”阿放用手捅了捅我,我再回过头一看,简直要吓得晕倒,一个小喇嘛站在那里神情戒备地望着我,他的旁边还驻立着一条虎视眈眈的大狼狗。


“嗨!您好。”我颤抖着声音同他打着招呼,想尽量笑得甜美一点来获取小喇嘛的好感。


“你们干什么的?想逃票?”小喇嘛不买我的帐,表情严肃的看着我。


“我们是学生,很穷的,通融一下吧。”我的眼睛一刻不敢离开那只狼狗,生怕它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冲上来。


阿放一定也被那只狼狗吓坏了,语无伦次的对狼狗威胁:“喂,我告诉你,你不要过来,我可是吃狗肉的哦。”


栅栏外的阿旗、美娟和文冰也跟着求起情来:“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是学生,给点优惠政策吧。”说这话时,美娟还真的拿出学生证来给小喇嘛看。


小喇嘛看着我们可怜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他想了一下打开栅栏的门,低声说了句:“进去吧,进去吧,就当我没看见。”


我们五人灰溜溜的沿着小路走向后山。


“你们惨了,被当场抓现形儿。”看着小喇嘛把门关上并牵着狼狗走开时,阿旗拿我们取笑,阿放也跟着笑。


“你还笑,白痴啦,还威胁那条狗,你是吃狗肉的,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狗都是吃人肉长大的?”我没好气的去骂阿放,都是他不好,没看清状况,连累我们被人抓住,出尽洋相。


“别抱怨了,快找找天葬台在哪。”一直少言的文冰说话了,我们的车还在门外等,没有太长的时间耽搁。



天葬台距离寺庙还有一段距离,面对前面的几条路,我们不知选那条才对。


“听说死人天葬的时候都是由亲属背上山的,我想应该是那条平坦一点的路吧。”阿旗的分析还有点道理,我们开始跟在他背后向山上走去,山路两边零散的摆着着一些刻着经文的玛尼堆,和悬挂在半空中的经幡。


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我感觉到脚下异样的沉重,是否这样一条崎岖的山路上每天都有人背着死人的足迹走过。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走向终结,除了一副臭皮囊,什么也没有剩下。而藏民却比我们都看得开,连这最后的皮囊都献给秃鹫、献给自然。


终于看到了天葬台,那个像供台一样的建筑物也许就是天葬师念诵经文的地方了,整个天葬台的两边都挂满了五彩的经幡,在空中随风起舞。在这样一个清晨,这样一个地点,身上不由得生起了鸡皮疙瘩。


早上九点,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条早起的懒狗爬在地上呜呜的低叫,寂寞为这个特别的地方增添了几分凝重。


“快看,那是什么。”我们站在天葬台附近,阿旗指着不远处山顶上一团团黑乎乎东西。


“秃鹫,食人秃鹫。”阿放手拿望远镜看清了它们。


“藏人管这种鸟类叫天鹰。”我纠正阿放。


“天啊,这些秃鹫一定每天习惯了在这个时候守候这里等着吃人肉的。”美娟惊叫道。


“唉,为了你们我就贡献一次吧,现在我只要把衣服脱掉,再躺在这里,不出几秒钟你看秃鹫就会扑上来了。”阿放扮着鬼脸,一副舍身就义的样子。


“少来,秃鹫也挑食,你以为什么人肉都吃呀。”我知道他又在开玩笑,忍不住再次打击他。


阿旗一直没有说话,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便抱起他的长焦相机,向远处那群秃鹫走去。


“你要去拍秃鹫?”我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道。


“喂,哥们儿你不要命了?”阿放也一路小跑跟上来,跟在阿旗的身后哇哇大叫。


“把这个拿好,等一下秃鹫要是袭击我们可以做个防护。”阿旗将三角架,展开,拉直后递给阿放。


“你怕了?”我笑着看着阿放。


“笑话,我会怕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怕过谁呀。”阿放不甘示弱,跟着阿旗向山上走去。身后的美娟与文冰早已目瞪口呆。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我阴阳怪气地唱歌,很快追上阿放和阿旗。


“他们疯了。”美娟和文冰互相对望。


(7)


我们与秃鹫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渐渐地可以看清秃鹫的翅膀、嘴、脚趾。阿旗的相机一直没有闲住,变幻不同的角度真实地记录秃鹫的样子。


“你别往再往前,就站在这里吧,太危险。”阿放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他忽然想到这样危险的行动还拉上我,有些不应该。


“我不怕,别想赶我走。”我变换着手中相机的焦距,在将目标锁定在阿旗身上,阿旗拍秃鹫,我拍阿旗。他的这种敬业精神实在令我敬佩。面对危险不放弃任何一个精彩的镜头,这是一个摄影师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素质,凭这一点,我就自叹弗如了。所以我决定这次一定要向他们学习,谁也别想瓦解我好不容易坚强一回的意志。


正说话间阿旗的身影不见了,向山顶望去,他已经走到数十只秃鹫的中间。


好精彩,一个摄影师手拿相机站在一群秃鹫中间,轻手轻脚地步步向前挪动。他没有用闪光灯,也许是光线已够用,或许是怕灯光惊动了秃鹫。我蹲在距秃鹫二十米的地方想拍下阿旗的背影,忽然这时,十几只秃鹫纷纷飞起,向我下蹲的位置直冲过来。


半人高的秃鹫贴着我的头顶掠过,我能清楚的听到它们拍动翅膀的声音,这次死定了,没想到来看天葬却把自己喂了秃鹫,死就死吧,难得有机会这样接近秃鹫,临死前多拍几张照片也算是赚着了,心里这样想着同时本能地抓起相机连拍数张。拍完之后,秃鹫已经掠过头顶渐渐远去。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秃鹫只对死人感兴趣,不禁暗笑。


“HI,你没事吧。”阿旗和阿放站在山顶喊我。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说这话时,人还惊魂未定。


“我们当然好啦,刚才的秃鹫是我用石头打飞的,够历害吧。”阿放洋洋得意的夸口。


“你这只猪。”我忿恨的在心底骂道。


“快看,有人上山了。”阿放眼尖,发现了新情况。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个身穿藏族服饰的青年男子,背着一个人向天葬台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藏族男女,看样子是死者的家属。


“快走!”我们收起相机,飞快地向天葬台的方向跑去。


(8)


“嗯,小姐,对不起,请问需要帮忙吗?”当身后那个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还在水池边哇哇大吐,从直贡寺的天葬台回来后,我的呕吐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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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谢谢。”我没有回头,只是将一只手伸到背后用力的摇摆,请他走开。


“或者,我想您应该需要一些纸巾。”身后的那个男子并不死心,他似乎认定了我会向他寻求帮助。


“那请问你有纸巾吗?”我直起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到他的脸。



“嗯?我怎么好像见过你。”一张好熟悉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奇怪,我怎么感觉自己曾经见过他。


“呵呵,我来自上海。”他腼腆的笑了一下,脸上有些许女孩子害羞时才有的红晕。


上海对我来说很陌生,当他告诉我来自何方时,我断定自己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没事吧,小姐。”他将一包纸巾递给我时,我恍然回神。


“我没事,谢谢。”我用纸巾轻轻的擦拭着嘴边,却不肯告诉他,我是被天葬台的葬礼吓坏了。


晚上我打电话到家里,很快听到爸爸的声音。


“你在哪里?”爸爸焦急的说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接到我的电话了。


“我在……深圳。”我知道如果爸爸和妈妈听到我一个人来了西藏,一定会担心。这一次我选择了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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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翌日,天高云淡。我决定在拉萨街头好好逛逛。


一路走去大昭寺附近的八角街。



这是大昭寺周围的一整片商业街,随着西藏旅游的日益火热,八角街也变得更加狭窄拥挤。街两旁高高的白墙下,搭满了白色帐篷,小商小贩各自兜售自己的货物。吃的、穿的、玩的,礼品、供品、化妆品等应有尽有,五花八门。特别是色泽艳丽的江孜卡垫,做工精致的日喀则金花帽;质地坚硬的加查木碗,晶莹剔透的仁布手镯,这些都富有民族特色,使人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将整条街都逛遍,把目光锁定在几款藏刀和藏银手饰,经几番的讨价还价后,我选定了四十份藏饰品,藏刀送给男朋,手链送给女友,从深圳出发前,我答应过朋友要带礼物回去。


回去时,大昭寺广场前的一个藏族小女孩引起我了的注意,她头上梳着一排油光光的小辫子,身穿一件油腻腻的羊皮围裙,拄着一根细细的拐杖站在大昭寺的门口并不象其它小乞丐一样,抱着行人的大腿不松手,而是看准一个目标后怯怯的走过去说:“哥哥姐姐,给点钱吧。”明显的还含有几分羞涩。


莫名的喜欢上她,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久。直到她发现我时走过来,我蹲下来仔细的端详她,笑了。她也笑,纯真稚气的脸上散发着一抹甜美,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满了清澈,看得人心动。


“为什么不去上学?”我问她,心里隐隐发疼。


“上学要用很多钱的,我没有钱。”她回答得很简单。


“等你攒够钱就回去上学好不好?”我拿出十元钱轻轻的放在她的掌心。


“好,谢谢姐姐。”她接过钱满意的笑了。


“上学可以读书,明白很多道理,如果你有很多知识的话就可以赚到更多的钱呀。”我耐心的给她讲上学的好处。


“姐姐,你是哪里人啊?”小女孩显得对我有了好感,也愿意与我交谈。


“我从广东深圳来的,深圳是个很美丽的城市,等以后你考大学时也考到深圳去好不好?”


“好,姐姐我也想去深圳。”小女孩被我说动心了。


“和我照张相好吗?”我征询她的意见。


“好。”她没有拒绝很配合地坐在我身边。于是我拿出相机请身旁一个游客帮忙留下了一张合影。


“明天我把照片给你送来。”我对她道谢,并承诺明天给她送照片来。


“真的吗?姐姐。”她有些不相信,又问了我一句。


“当然了,你还喜欢什么我一起给你带来。”


“我也不知道要什么,呵呵。”女孩子笑得很腼腆,也许在她的生命里,贫穷反而让她没有了浮华的欲望,梦想简单而干脆,没有受到物欲的侵蚀。


“糖果好不好?明天我带很多糖果来看你。”我怜爱地看着她,脏兮兮的羊皮围裙在阳光下闪着油光,让人觉得一阵心酸。


“好,谢谢姐姐。”小女孩子高兴的跳起来。


别了小女孩我便匆匆跑去布达拉广场冲洗照片,店员告诉我第二天就可以取像。


“还好,明天我就可以把照片交到小女孩手中了。”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我最怕答应别人的事情不能兑现,承诺一旦出口,怎么可以收回。


(3)


当我再回到大昭寺时,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牵挂:她去了哪里?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或者又到它处乞讨,那么现在又踯躅在什么地方呢?这样一个小孩子,在这个金壁辉煌的寺院前面,那样无助的生存。


天慢慢暗下来,大昭寺的香火一直很旺盛。寺庙的入口处一排排的转经筒,来自各地的藏民,都虔诚的转着经筒,每天走上几十或者几百圈。


我索性走进大昭寺,穿过一层殿堂,向二楼走去。从二楼向下望去,可以看到那些正在做法事的喇嘛以及虔诚的香客,寺内香烟缭绕。


站在大昭寺的二楼,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大昭寺金顶后面那一片藏青色的山峦,还有那些蓝白相间的经幡在秋风中阵阵舞动。经幡的顶层是蓝色,蓝色的顶层是一个硕大的法轮,姑且叫它吉祥法轮吧。


“那个叫祥羚法轮。”一位藏族女孩走过,友好的对我笑笑,然后指着经幡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告诉我,那是祥羚法轮。


我一阵诧异,难道她知道我的心里所想?难道她知道我刚才正自作聪明的将它取名为吉祥法轮?


一阵酥油茶香飘过,我转过身去看到有位年轻的喇嘛正抱着一摞厚厚的经书从我身后走过,经过长廊的转角处时,几本经书突然掉在了地上,三五本的经书摊洒在地上。我跑过去将经书拾起,也许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与佛有关的事物,经书捧在手里的感觉竟是神圣的。年轻的喇嘛没有说话,他用友好的微笑对我表示感谢,然后接着向前走,我没来由地跟在他身边,一直走到长廊尽头,那是一个书房,整个房间里的书橱上堆满了各类经学书籍。


年轻的喇嘛指了指房间里那张书桌旁的椅子,示意我可以进来坐下,我在桌子的玻璃板下看到了几张名人照片,其中还有齐豫齐秦两姐弟在拉萨举行雪域光芒演唱会的留影。我忽然想起许久前齐秦曾说过要于2000年在布达拉宫举行一场藏式婚礼迎娶王祖贤,可是世事难料,曾经多么看好的一对金童玉女到如今早已经劳燕分飞,是现实残酷,还是爱情无常,人生,真是富有戏剧化。


(4)


就在我和那个年轻的喇嘛将一本本经书摆放到书橱上时,散兵和海涛也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在大昭寺的逐个房间游览。


经过一个小时的交流,散兵才知道给他们带路的这个小女孩叫索郎南星,十二岁时被父

母送进大昭寺里做洗衣工。


“你不读书吗?”散兵问她。


“没有钱读书。”索郎南星苦笑着再引他们向里走。从大昭寺门口第一眼见到这两个哥哥起,索郎南星就有种亲切感,于是自告奋勇为他们当起导游来。


通过闲聊,散兵得知索郎南星的家里很穷,不光是她上不起学,就连小她几岁的弟弟也读到二年级的时候退学了。做洗衣工的薪水很低,索郎南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足够的钱重逢学校,而那时,她是不是已经老去。


散兵的心情一直是沉重的,当大昭寺全部游览完毕,索郎南星再将他们送出门时,散兵摊开手里一直握着的一百元钱,把它放在索朗南星的手里。


索朗南星刚要拒绝,却听见海涛在说:“收下吧,是你散兵哥哥的一点心意。”


索朗南星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哥哥,你们以后有机会一定再来拉萨玩。”她真心的希望能再见到两位哥哥。


(5)


我坐在大昭寺的外门墙角,闻到从寺院里面飘出来的祭奠用的酥油味,看着那些神色庄重的藏民,转着经筒,他们虔诚地祈祷,希望可以得到神灵的庇护、逢凶化吉。


天色越来越暗,那些围着转经桶转了一天的藏民也都蜷缩在墙角,有力气的人还继续转动着经轮。


我不知道,这些经筒立了多少年,但我可以肯定,从立起的那一天起,这些轮子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经筒转动时会发出号哭般的声音,其实它们没有理由哭泣,因为每天都有许多虔诚的人,陪着它们日日夜夜度过岁月的轮回。我听到喇嘛做法事的声音,望着寺院内的香烟袅袅,光阴便轻盈的从眼前流走。我的心灵仿佛在这些声音中得到洗礼,整个人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放松,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生命在这一刻显得那样的美,那样的存在于天地之间。


有一个在我看起来足有百岁的老妈妈,坐在我的身旁,她的脸上有数不清楚的皱纹,几乎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是皱纹。在这些皱纹里定是穿插着许多或悲或喜的故事,但此刻在她的面容里用平静的神态来沉淀了所有往昔。当年她也肯定如大昭寺门前的那个藏族小姑娘一般扎着满头漆黑的小辫子,眼睛也像那个小女孩一样的清澈。


老人看了我一会儿,和我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而我一点也听不懂,甚至一个字也学不来。我摊手无奈的摇头,表示听不懂。然后我们露出了微笑,我觉得那是我在西藏才会有的笑,纯净而不带有一丝杂念。


我和老人就那么并排坐在墙角,虽然我们语言不通,但微笑是通的,眼神是通的,而精神相通的原因在于我们都足够的单纯。我们在寒冷的深夜坐在海拔两千多米的寺院墙角,因为我们单纯的愿意和喜欢。


夜幕完全降临了,我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高原反应再次袭来。老人肯定觉察到我的颤抖一定以为我冷了,脱下古老的藏衣披在我的身上,然后把我揽到她的怀里。衣服上有很刺鼻的腥膻味道,开始我有点不习惯,不过很快就喜欢了,因为那里有最原始的人的味道。我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但可以肯定那味道里有着包容,慈爱和主宰,我喜欢。我突然很想在这种味道中睡去。


朦胧中,高原反应渐渐的散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梦境中仿佛听到很多年以前听过的一首歌,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珠穆朗玛


珠穆朗玛


我多想弹起深情的弦子


向你倾诉着不老的情话


我爱你珠穆朗玛


圣洁的珠穆朗玛


……


我忽然间醒过来,歌声消失了,坐在我旁边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开。守候在我身边的竟然那个拄拐仗、梳羊角辫的小女孩。


“姐姐,你醒啦?”女孩见我醒来,马上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和她脏兮兮的小脸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老奶奶呢?那个坐在我身边的老奶奶呢?”我环顾四周,再也找不到藏族老妈妈的身影。


“没看见哦,姐姐已经在这里睡了很久。”小女孩递给我一个黑色的挎包,是我的,天,我竟然就这样子睡去,而守在我身边一直悍卫我安全的居然就是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女孩依旧深情的望着我,笑容里充满了关爱。我忽然冲动地把她抱在怀里,小女孩静静依偎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心底却茫然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过往的游客,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忍受着无尽的孤独,脆弱的时候,沉睡的时候,谁在我身边来为我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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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拉萨的夜,宁静而柔美。空气中夹杂着整整寒意在你周围飘来荡去,仿佛要把人的灵魂从躯壳中挤出去。


好多天没有上网,我答应过网友们,要随时报告自己的行踪。



我在八郎学附近的一个网吧找到位置,开始登录天涯社区。


深圳版的网友还在版内讨论我已经到了哪里,一些关心和慰问的话语让人看了觉得感动又是伤情,出来快半个月了,突然想念深圳,想念那些朋友。本来以为来到一个新的环境能够让自己变得新鲜与满足,却一样不能逃脱心底深处的那抹孤独。


网吧的人陆续增多,一个高个子身穿灰色冲峰衣的男孩坐到我身边的位置,一看就是和我一样来西藏的游客,看上去还像个大学生,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青春活力。我喜欢这种类型的男孩,给人安全感,还能让自己处处感受到青春,不像那些西装领带的所谓绅士,总是让人不自主的有种距离感。


他一坐下就迫不急待地打开浏览器输入天涯社区的地址,熟练地输入ID和密码直奔社区。在这里遇到同一个社区的网友,不觉兴奋了起来。


“你也是天涯社区的?”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哦,是的,您也是?”男孩转过脸来礼貌的同我打招呼。


忽然间我怔住了,望着那张面孔,直觉告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是哪里人?”既然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他,不如问问他是哪里人。


“我是贵阳人,从上海来的。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您,您是?”男孩子端详着我一会儿,突然说我也很面熟,我注意到他言语间的礼貌,喜欢在称呼中用您。


对于西南地区的人来说,这一点很不容易,要清楚地分别“你”和“您”绝非易事,尽管对于北方人来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一个长期和文字打交道的人来说,就这一点,让我对面前这个男孩更加另眼相看。


“我是深圳来的。”我很喜欢和懂得礼貌的男孩子聊天。


“好奇怪,我们没可能见过啊,怎么就是觉得面熟呢?”男孩笑笑,继续说道。


“也许是在哪里见过吧,来西藏沿途碰到的人太多了……”我们渐渐高声的交谈引起了网吧内其他人的关注,我不由得脸红起来。


“你来拉萨几天了,有没有去哪里玩?”男孩一边上网一边与我轻声地闲聊。


“来三天了,只是看了天葬,其他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去,你呢?一个人来的?”我也一边在BBS上浏览一边小声回应他。


“真巧,我也刚到三天,约了一个朋友在拉萨汇合,说来更巧我这个朋友也是在天涯认识的。”


“哈,那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了。”缘分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我脱口而出。


“你一个人吗?”


“就我一个人。”我自豪地告诉他,从云南到西藏,小女子就是一个人冲过来的,心里倒有几分得意。


“这么历害?”他吓得吐了吐舌头,仿佛遇见了一个妖怪。


交谈中得知他已经跟一个车主联系好明早去珠峰,他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同去。


“珠峰也很好啊,不过明天就走时间太紧了,我想先去羊卓雍错。”珠峰固然是好,可我的装备还不够专业,心里虽然想去,嘴上还是拒绝了。羊卓雍错,那个吸引我本次西藏之行的地方,这几天都在我脑海里面打转。


网络很差,几分钟内便掉线好几次。我无法忍受这种蜗牛式的速度,索性告别那个男孩,准备出去吃饭。


“嗯,你方便留个电话吗?可能以后我们有相同线路的话便于联络。”男孩有些害羞地问起我的电话号吗。


“好啊,我叫摩卡。把你的电话也留给我,可能我们在下一站还会遇见。”


“我叫散兵。”他告诉我电话时又加上他的名字。


“网名?”


“是的。”


“你的也是?”


“不,笔名。”我回答得很老实。


“你住哪里?”在我走出门时散兵又问了一句。


“很近的,这里,八郎学。”我向马路对面指了指,马路边清楚的可以看着我房间的窗子。


“这么巧?我也住在八郎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两天前你是跟一群人坐在走廊里吃饭的?”他恍然大悟起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问他。


“我当时刚好去洗手间,还问你借路,你忘记了?”


“哈,我只记得有个人一个劲的跟我说对不起的,当时都没有怎么看清楚是谁,原来是你呀。”他一提醒,我马上想起来。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相遇过两次,第一次是那天在走廊狭路相逢,第二次是在昨天我从看天葬回来,他站在我背后送过一包纸巾给我。有时候,人与人的相逢就是那样奇怪,命中注定的,怎么也躲不掉。曾经听说过,今生相逢的人,前世也是一定认识的,多半都是带着前世的承诺,而我们,不知道前世有过什么样的承诺呢?


(2)


我在饭店点了一碗汤两样小菜正准备大吃时,散兵打来电话。


“摩卡?我是刚才和你聊天的散兵。”


“嗨,是我。”


“我们的车主临时改变路线,去珠峰的计划泡汤了,想问你有什么好的行程计划没有。”


“我?我的行程还没定,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谈吧。”我喝了一口汤向窗外看去,刚好看见站在八郎学门口打电话的散兵。


“我在你对面,到网吧旁边的小饭店来吧。”我挥了挥手,散兵看到后走了过来。


“刚点的,要不要一起吃?”我请服务员再拿一套饭筷放在他面前,他笑笑说已经吃过

了让我慢用。


“珠峰之行怎么说?”


“本来是说好跟深圳一对夫妇的车走,没想到他们刚打来电话说对那条线路不太熟悉,取消了珠峰之行。”他的神情很窝火。也难怪,换了是我,车主失信我同样不高兴。


“要不就跟我一起走吧,我正决定这两天去羊卓雍错看看,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再去珠峰。”我一边吃饭一边邀请他跟我同行。


“你定好车了吗?”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还没有,要电话联系。”我拿出手机找到前几天刚认识的勇胜的电话,他有一辆可以出租的吉普车。


“我问问我朋友在哪里,大家一起商量。”散兵也拿出手机打通他朋友的电话。


他朋友正跟一个车主交谈去珠峰的事宜,知道我们在八郎学对面吃饭后,决定一会儿赶过来会合再商量。


几分钟后,勇胜和一个身材健壮、穿着迷彩服的男孩子一同向饭店的方向走来。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碰到一起?”当散兵指着走在后面的那个穿着迷彩装的男孩子说是他朋友时,我惊讶的说。


散兵的朋友名叫海涛,而他电话里所说的车主就是我想要找的勇胜,简直是太巧了。


勇胜拿出纸和笔来按着我们的时间来设计这次旅途的行程。拉萨--日喀则--桑耶寺--羊羊卓雍错。拉萨--那木错--那曲--芒康--成都。


等他写完后交给我们看时,我们三人都很满意。在我们看来大家都是初次进藏,有这么一个熟悉西藏的人带路,实在是件很幸运的事。


定了路线,再定行程,我提议先去看布达拉宫的珍宝和听色拉寺的辩经,后天再走不迟。毕竟这两样可都是拉萨旅游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啊,散兵和海涛听我这样一说也都极力赞成,于是大家约好第二天早九点在布达拉宫广场见面。


(3)


琛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告诉她我们的行走计划,琛对我与两个陌生男孩子结伴同行很是不解。


“琛,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摩卡小姐,你不是告诉我你对哪个帅哥一见钟情了吧。”琛把声音提高了八度,震荡着我的耳膜。


“什么一见钟情,情有独钟的爱情童话是不可信的,你是写小说的还相信这种少年情结?”琛依然在电话里说教。


“我也没说我相信啊。”我马上矢口否认,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八郎学的另一间客房里,散兵正与他的上海室友通电话。


“真的就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他室友问得饶有兴致。


“真的,真的,外型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散兵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


“那就大胆地去追吧。”室友不失时机的鼓励他。


“看看再说吧,如果她的性格也是我喜欢的那就完美了。”散兵走去关紧窗口,怕自己的声音太大吵到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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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0月16日


我以军训速度梳洗之后,时针已指向八点一刻。


出门打车直奔大昭寺,我答应了那个乞讨的小姑娘给她我们的合影的。


在将十块钱和照片交给那个小女孩后,一再遗憾地告诉她,时间太紧,我还来不及给她买糖。小女孩接过照片翻来看去,欢喜得要命。


“你们快来看。”她叫来其他几个行乞的小伙伴。“是这个深圳的姐姐送给我的。”语气中有着炫耀的喜悦。


这时一个小小乞丐走到我的身边,可怜的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看着我。我正要从口袋里拿钱,小女孩走过来挡在我面前,叽里呱啦的对那个小乞丐说了一些藏语,那小孩便知趣地跑开了。


“你刚才跟他说什么?”我问她。


“没什么,让他别跟你要钱。”小女孩可爱的挥舞起小拐杖,眉宇间骄傲得象个大姐大。


“我明天就要走了。”望着小女孩心中突然有些不舍,我蹲下身来去拉她的手。


“去哪里呀,还回来吗?”小女孩吃惊地望着我,她想不到我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去羊卓雍错,还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不过我晚上会再来送糖给你。”我还在为没有给她买糖而内疚。


“姐姐,你有笔吗?”小女孩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来问我。


“有,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我把随身携带的一只油笔递给她。


“我可以在你手臂上写几个字吗?”她声音怯怯的征求我的意见。


“当然可以呀,不过要写藏文哦。”我马上将衣袖挽起把手臂伸给她。


她没有再说话,握紧笔在我手臂上一笔一画的写着,那一刻,我被她的认真感动了。


很多游人围住我们,七嘴八舌猜测着小女孩书写的藏文。


“是什么意思呀?”在她写完的时候,我搂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战友’,我们藏人说‘战友’的意思就是最好的自己人。”小女孩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战友’?那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我开心地抱了抱她,心中的那份感动更浓。我没有付出什么,却获得了这个孩子纯真的友情。在纸醉金迷的城市里能这么容易走近一个孩子的心灵吗?



(5)


“摩卡,不好意思,我们在吃饭可能要迟到几分钟。”散兵打来电话时,我正在邮局将藏刀和手饰寄往深圳。


“我也还没有到呢,我在邮局寄礼品,十分钟后布达拉宫广场见吧。”好在邮局离布达拉宫很近,算算时间刚好可以走过去。


十分钟后,我远远地看到两个在布达拉宫广场戴着墨镜拍照的帅哥,正是散兵和海涛。戴上墨镜的散兵看上去还有点韩剧明星的味道,想到这里,我不禁噗哧笑了起来。


“还没吃早饭吧。”散兵递给我一块还是热呼呼的甜饼,接过后不禁让我突然有一丝感动,自从离开家出来闯荡,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我是否吃早饭的问题了。


海涛手拿相机走过来帮我们在布达拉宫门口拍照。


我第一次这样认真的仰视布达拉宫。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这座宏伟而美丽的建筑高高伫立在海拔几千米的雪域高原,它牵引着千千万万颗虔诚的心,支撑着人们的信仰。布达拉宫是美丽的,更是威严的,布达拉宫只有两个颜色,红色和白色,红色和白色之间有着鲜明的界线,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偏偏有两种颜色,却感到只有两种颜色就够了。当我回过神来寻找两个同行者时,散兵正拿着相机对着天空,不停地变幻焦距。


“你在拍天空?”我抬眼望去,天空中除了蓝天白云,什么都没有。


“是的,云彩很漂亮。”散兵笑着回答我。


“云彩?”我没听懂。


“天上没有任何一朵云是相同的。”散兵放下相机,用手揉了揉被日光刺痛的眼睛,再将目光转向我。眼里却透露出一点天真与忧伤,那一瞬间,像极了一位诗人。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每一朵云是不同的,也向天空望去。果然,天空中的云就如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在蓝天的画布上浮动,每一朵都有自己独特的模样,真的没有一朵是完全相同的。


“真的是形状各异啊!”我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的喊起来。我知道达芬奇小时侯天天得画鸡蛋,是因为他的老师说没有一个鸡蛋是完全相同,后来达芬奇成为著名的画家。而眼前这个扑捉不同云彩的男子,他心里又在想什么?旅行总归是一次心灵的放飞,尤其在西藏这样的地方,我们都可以随心所欲做一回大小孩儿,仿佛童年还在当前。


(6)


我们围着布达拉宫转了一圈后终于找到了入口处,沿着后山蜿蜒崎岖的小路向布达拉宫走去。


布达拉宫是当年松赞干布为迎娶文成公主而建,后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冬宫。公主进入拉萨的那天松赞干布亲自前来迎接,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人民像过盛大节日一样,载歌载舞,夹道欢迎。我走在布过拉宫的台阶上仿佛还能听到那场浩大婚礼上隆隆的礼炮声,那是一场多么影响深远的婚礼啊。


文成公主在吐蕃生活了四十年,她为汉藏人民的友好和发展藏族经济文化做出了特殊的贡献。这句话是我从学校的课本里看到的,只是当时年纪太小,我最关心的是文成公主如何在那条跨越四省的古道上走了三年。三年,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又经历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和委屈,其中是否还隐藏了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爱情故事。接着,又是金城公主。


我终于知道我刚到拉萨时看到布达拉宫的感觉错了,布达拉宫里的丰富和内涵远非我们只凭借对它外表第一眼所能感受到的。布达拉宫犹如一座巨大的博物馆,珍藏着西藏数千年的历史、宗教、民族文物。大的佛殿34个,内有价值连城的文物,仅五世达赖的灵塔,就用11万两黄金包裹,镶嵌的珍宝更是数不胜数。10个文物库存房里藏有罕见的西藏历史、宗教、民族文物。


散兵准备得很专业,随身来了两本很厚的进藏手册,我们每进一殿他必会对照手中的图书给我们来个更详尽的讲解。


“太专业了,你象个职业导游。”我一边听着他的讲解一边点头。


“我也不太了解藏文化,难得来一次这样走马观花太可惜了。”散兵带着有些遗憾的味道说,“我们这一代人对中国历史本来了解得就少,有这么样机会游览再不求甚解确实可惜。”


记得有一次一位朋友问我喜欢怎么样的男人,我说我喜欢能让我仰视的男人,而在我的角度里,仰视的初衷是他必须有渊博的学识。他必定懂得比我多,他会告诉我这是什么?为什么这样?以后会怎么样?听着散兵给我讲述这些尽管有点现学现卖的知识,我仍然感觉到了他远远超出我认识范围的东西。


在游览布达拉宫的时间里,我对散兵和海涛也有了进一步了解。


散兵原在北京工作,后因工作不开心便辞职到了上海发展,他这次来西藏是想趁换工作之前放松一下。


海涛的情况有所不同,他是在澳大利亚留学的学生,他的理想是每年都去一个很有特色的国家行走,而祖国的西藏是他梦想的第一站,这次刚好回国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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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这次的相约同行就是以天涯社区为媒介,最终联络上的。他们也在网上发了贴并且是和我发贴的时间相差无几!


怎么我们出发前会错过呢?我忽然想起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也许很多时候我们和一些人就在同一条线上行走,常常因为时间和方向不同而错过,不过我、散兵、海涛还算是有缘,走来走去最终还是相遇到一起。想到此处,心里竟然有几分温暖。



布达拉宫里的游人熙熙攘攘,偶尔有一些虔诚的香客走过,每走进一殿就在供台上的酥油灯内添加酥油。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那种酥油茶的味道,有时候竟也不自觉地向他们靠拢。


当我们行至第十九殿释迦能仁殿时,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聚精会神地点亮酥油灯,我一时间望着他的背影出了神--也许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复一日的点酥油灯、熄灯,盛净水,擦试佛龛的重复劳动,老和尚不紧不慢地将每个步骤循环,丝毫不感觉到乏味。


我终忍不住走上前去攀谈,才知道布达拉宫的灯香师来自西藏各地,他们几乎都有一技之长,有的精于书写经文,有的擅长壁画,有的会缝制佛像的衣服。眼前这个扎西和尚已经在布达拉宫七年。


我不停的提问,扎西和尚耐心又细致地回答。当我最后一个问题刚问出口时,海涛想跑过来堵住我的嘴吧,已经来不及了。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问扎西:这么多的朝拜者和游客你们是怎么区分呢?布达拉宫每天要接待成千上万的人流,那会不会有偷东西的人?”


扎西和尚并没有笑我太幼稚,而是微笑着告诉我:“在布达拉宫里朝拜的藏人和各地的游客是分前后门进入,顺时针和逆时针行走的,自从1994年2月17日,布达拉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以来,政府又投入了更多的资金对布达拉宫予以维护和管理,现在布达拉宫的监控和保安设施都是一流的。”


我满意的点点头,好奇心刚得到满足后,马上被海涛和散兵拉去看布达拉宫的镇宫之宝。大殿里一个年轻的红帽子导游正背对着我们给一些游客讲解,眼前有八座用纯金包裹的历世达赖埋骨灵塔。其中塔高14余米的五世达赖灵塔,被藏族人称作“赞木林耶夏”,意思就是价值抵得上半个世界。该塔耗黄金3700多公斤,是八座灵塔中耗用黄金最多的。该塔同时镶嵌有红宝石、绿宝石、绿松耳石、珍珠、珊瑚、猫眼石、祖母绿约两万颗,其中一颗比成人大拇指大的珍珠,是在大象脑内生成的,价值到底是多少,怕是难以估算了。


红帽子导游的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我则站在那颗由大象脑内形成的珍珠前,望得失了神。


“摩卡,走了,我们要去下个殿。”散兵在我耳边轻轻对我说。


“哦”好久我才回过神来,跟上海涛和散兵时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记得哈,以后想讨好我时,就买颗那种跟大象脑袋里珍珠一样的东西来玩玩。”


海涛和散兵象看着外星人一样盯着我,同时张大了嘴巴。


“地球太危险了,你回火星去吧。”海涛糗我。


我们站在布达拉宫顶向拉萨全城俯瞰,身后的宫廷华贵和眼前的尘世沧桑有了很强烈的对比。


远处,大昭寺的蓝白经幡突然勾起了我对那个“战友”的小女孩的思念。


“我喜欢坐在大昭寺广场前的那种感觉。”我自言自语。


“我们昨天下午也在那里。”散兵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望着远处的大昭寺,给我讲起索郎南星的故事。


我听后不觉哑然失笑,我们真有意思,几次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却没有相遇。而面前这个叫做散兵的男孩,居然和我一样,也有了一个“战友”。


(7)


我们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下午两点前赶到色拉寺的门口四处张望,一个眼睛大大身穿汉装的藏族小男孩给了我们指引。


“你们要从这里进去,先看完主殿再去辩经园听辩经。”男孩说。


“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时间很紧,我跟在小男孩的身后问道。


“那,你们跟我走吧。”男孩考虑了一下,挥了挥手,让我们跟在他身后。


关于色拉寺名字的版本有很多说法,散兵给我们叙述他在书上了解到的信息:“1419年宗喀巴的弟子释迦益西用明永乐帝的赏赐和贵族的捐赠修建色拉寺时将该寺兴建在一片野蔷薇花盛开的地方,野蔷薇的藏语发音也称“色拉”,所以得名为色拉寺。”


“那是不是色拉油在西藏也可以叫做蔷薇油呢?”散兵讲完之后我故作一脸天真的表情问他,他好气又好笑,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对我的调皮挥了挥拳头。


按照藏族人的风俗为了表示对佛祖的尊重,进入圣殿之前都要摘下帽子以示尊重。我们跟在小男孩的身后,一个殿一个殿地参观。走过几个圣殿后在我们和小男孩的交谈中对他的身世也有所了解,他叫索郎次然,在五岁时被家人放在色拉寺的门口由他师傅收养后便成了寺庙里的弟子。


“索郎,我不懂你们藏族的和尚和喇嘛有什么区别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几天了。


“喇嘛比和尚级别高,拿的薪水也比和尚多,我到了十八岁就可以考试做喇嘛了。”索郎告诉我他的汉语写得不好,藏语说的不好,所以想通过喇嘛考试还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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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一个比索郎更小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顽皮的对索郎挥了挥拳头,两个小孩子嬉笑起来。


“他就是喇嘛,活佛的弟子。”小男孩背影渐渐远去时,索郎又告诉我们,师傅不同,弟子的身份也不同。活佛是寺里最高的主持,他的弟子也都是以喇嘛为起点的。



“原来这寺庙里也有地位之分的。”散兵感叹起来,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猜想他肯定也在想--这个纷乱世界中的地位等级连佛门都未能幸免。


索郎带着我们走进一个很小的寺殿内。


“师傅。”他向一个二十几岁的和尚扑过去。那和尚见到索朗更是一副疼爱的神情,抚摸着他的头,问他有没有淘气刚才又跑去哪儿玩。


正当我们被他们父子般的师徒之情所感动时,索郎将我们介绍给他的师傅并告诉我们,当年他被父母放在寺院门口时,就是师傅收养了他,那一年他的师傅也只有十八岁。索郎又自豪地说他师傅的英语是最棒的,我问师傅是从哪里毕业,索郎的师傅腼腆的笑笑说他没读过书,所会的几种语言都是自学的。


散兵和海涛也加入了我们的闲聊,散兵问索郎的师傅佛家弟子可不可以拿刀做玩具的,索郎的师傅连连摇头:“不可以,不可以,信佛之人不可以杀生。”


“那小孩子可以吗?”散兵又问。


“小孩子可以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散兵拿出一把精致的折叠小刀送给索郎做礼物。索郎接过小刀爱不释手,摆在手里不停地向他师傅炫耀。


索郎的师傅没想到散兵说的是这样一把玩具小刀,连声后悔,又说小刀是可以拿的,这不算什么凶器。于是,师徒二人争抢起小刀来,看着他们两个如孩童一般打闹我们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有小刀吗?再送给他们一把。”我拉拉散兵的衣角悄声说。


“没有了,那个是我买来想自己用的,只有一把。”散兵也是满脸的遗憾。


“索郎,把你的地址留给我好不好,我回深圳后给你寄些深圳孩子读的课本。”我希望索郎多学些文化早日通过喇嘛考试。


“真的吗?你们那里的小孩子读什么样的课本的?”索郎不太相信的望着我。


“什么样的课本都有,比你们藏族小朋友读的书还丰富。”我想起深圳的书城,如果有一天索郎能亲自去看看深圳那座闻名的图书宝库不知道有多高兴。


“师傅,把我们的地址给姐姐写上吧,我不会写字。”索郎央求他师傅把地址写给我们,谁知他师傅也不会写汉字,只好由他们口述我用笔记下。


“记两份吧,给我留一份,我回去以后再给他们寄把小刀来。”散兵凑过来让我写好地址,我点点头,他这种细心的处事性格确实在男性中比较少见了。


“索郎,你师傅有没有女朋友的?”告别了索郎的师傅我跟在索郎身后开玩笑地问。


“没有,和尚是不可以娶老婆的。”索郎把头摇的象个拨浪鼓。


“那如果和尚爱上了外面的女子呢?”我不死心再问。


“也不可以结婚的,我长大也不能结婚。”索郎的表情一脸严肃。


“那会不会有人相爱却被寺里不允许然后两个人一起私奔呢?”我还在继续猜测。


“你不可以再说了,小心大和尚他们听到会骂你。”索郎把我们带到了辩经园,那里喧闹声一片。


我被海涛拉到一边,他没好气的问:“你怎么老是问这种事,人家小和尚很忌讳谈女色的。”


“那怎么办,我就是好奇呀,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不可能无心无情。”我满心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我们对佛教不太了解,女色是佛家很忌讳的词,如果我们引起他们的不高兴那样就不好了。”散兵劝我说。


我点点头,保证绝不再问。散兵听我说完,露出一副纯真的笑容。


辩经会已经开始。在这个四周有绿树环绕的大院子里,上百位喇嘛或坐或站在院子中间正激烈地辩论,无论他们所说的是藏文还是经文,我都一概听不懂,便索性坐在两个声音最大的喇嘛身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对我笑,我也看着他们笑,他们不笑时,我便对着他们眨眼,既然他们主看主,我就来个宾看主,谁知道最后,周围的喇嘛都看着我笑起来。


慢慢地我看出点眉目,先是站着的喇嘛提问,坐着的喇嘛回答,似乎回答得有理将对方辩倒的那个“坐家”就可以站起来。他们的肢体语言更有趣,每一次提问都是左腿向后退一步,随后将双手伸直在胸前用力一拍,右腿跟进,跺脚。每提问或回答一个段落,站着的必先高喝一声,先是跺脚,后击掌,我很快想起读大学时《分灯禅》课本里就曾讲过佛家师傅传授弟子经法时,常以棒喝机用,当者披靡。既然跺脚和击掌可如高屋建瓴,醍醐灌顶,令人聪慧崛起倍增兴奋,那以后大学生的辩论赛如果也以此为模式,一定有意思得很。


散兵和海涛一直没闲着,辩经是色拉寺里很有特色的一个活动,他们和那些如痴如醉的游客们一样,端着相机,对着院中的喇嘛们长镜头短镜头的一阵狂拍。自然想多拍些现场照片拿回去做资料。


不知何时散兵来到我身边,站在那里望着我。


我仰望着散兵学着其它僧侣一样,开始与他对白:


“菩堤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若尘埃?”


散兵接上:“一悟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



我没想到他对偈语也有所知,便再问:“你懂佛学?”


“这点所知连皮毛都不算。”他笑着答,看我的眼神却有几分迷离,我们眼神相撞那一瞬,我居然脸红了,迅速将目光转向辩经会的僧侣们。


傍晚,索朗跑过来告诉我们色拉寺要关园了,他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到门口。


“姐姐,你真的会寄课本给我吗?”


“会的,一定会的,等我一回到深圳就把课本给你寄来。”我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


临上出租车的时候我拿出一些钱交给索郎次然:“把这个拿着可以买些本子多写些汉字。”索郎涨红了脸,坚决不肯收,我强行地将钱硬塞进了他的口袋。


坐上出租车时,散兵突然说出他的感悟:“布达拉宫是宫殿,大昭寺是庙宇,色拉寺则是学院。”


海涛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大昭寺门前是否有这样的感觉,西藏人拜佛跟我们的目的是不同的,他们从不为自己的名利富贵祈祷,而是希望神佛能饶恕自身的罪孽,祈祷大地苍穹的美好和万物众生的安康。”


我不语,一直以来明明很多旅途中的亮点,我却总是懒于思考,习惯了坐享其成。我忽然觉得自己幸运,接下来的行程有了散兵和海涛的相伴那应该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情,我可以真正轻松的游玩了,思考的事情交给男人们去做吧!我这样想着,得意地笑了。


(8)


我心里始终惦记着对大昭寺小女孩的承诺,便提出要去大昭寺看看。散兵听到我要买些糖兑现一个承诺,举双手赞成,他认为做人最主要是守信用,既然答应了小女孩就不要让她失望。


我们跑了几家商店就是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糖果,心急之余散兵劝我:“别急,我们慢慢找。”于是他和海涛陪着我逛了一间又一间商店。


可是当我们抱着糖果来到大昭寺门前时却不见了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奇怪,她每天都在这里的,怎么今天找不到。”围着大昭寺转了三圈后我彻底失望了。


“或者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找吧。”散兵走过来劝我,他的话让我感到好受了些。


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勇胜打电话来说他在跟西藏的朋友聊天,问我们有没有兴趣过去坐坐。问清了他的位置就在大昭寺附近的一间酒吧,我们很顺利地找了过去。


在那间藏式的酒吧里,我们见到他所说的那位朋友。小鸥,西藏商报的记者,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对我们几个人组成的自助游十分感兴趣,想做个专访。


一听到访问我马上摇头,不喜欢人家写我,因为始终相信只有我笔下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海涛也没什么兴致,只有散兵认为三男一女的同行怕我会有些不方便,所以他诚挚的拉小鸥与我们一起同行,临别时小鸥终于被散兵打动,她决定要跟我们一起前往羊卓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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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靠,你有没有搞错?认识他们吗就跟着一起走,被人卖掉怎么办?”琛在电话里又在骂人了,她觉得我跟一群才认识两天的陌生人同行简直不可思议。


“你就别操心了,坏人好人我还分得出来。”我开始后悔了,早知道琛这么大的反应真

不该告诉她。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回深圳?”她恨不得现在跑到拉萨来把我揪回去。


“10月30日肯定回深圳,我要留一个月的改稿时间。”玩归玩,写稿的事还是不敢放松。


“行,那你就跟他们去吧,如果30号回不到深圳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了,我刚认识的朋友里,有个男孩是贵阳的。”我忽然想起散兵跟琛还是老乡。


“怎么样?帅吗?”


“还行。”不知道在琛眼里散兵算不算是帅哥,但我确信他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嗯,我们贵阳男孩子还不错,优点很多,你要觉得合适就嫁过来,咱俩离得近些也省得我一天到晚抓不住你的人影儿。”琛三两句话便要把我嫁出去。


又闲聊了几句后在电话中道别晚安,我开始打开电脑继续我的《咖啡飘香》:


蓝山问摩卡,你会在阳朔安家吗?摩卡回答他:“我不知道,男人的心是跟着脚步走的,脚步到了哪里就在哪里安了家。而女人的心是跟着爱走的,爱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2)


10月17日


清晨八点,我们准时在旅馆的院子中集合。


清晨的阳光格外柔和,我提议大家在车旁合影。小鸥将她的行李大包小包地放在地上后,马上跑过来站在我和散兵的旁边。众人合影后散开,各自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散兵和海涛将我们不常用的物品放到车顶处扎好,我则接过勇胜交给我的几十盒未拆过包装的学生铅笔。


“买这个干什么?路上还教我们画画吗?”我实在猜不出他买铅笔的用途,自作聪明的猜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勇胜笑笑又爬到车顶去帮海涛,他从不是个话多的人。


车,缓缓的启动,慢慢驶出八郎学。再见!再见!我像老朋友告别一样,对着院子里的几个游客不停地挥手。


“你认识他们?”海涛凑过来趴在车窗边,和我一起回望。


“不认识啊,只是装成一副有很多朋友来送的样子。”我听到小鸥在偷笑,也许我有时候是有点滑稽和天真吧,回头间又和散兵的眼神碰个正着。


出发了,散兵和海涛的精神很好,一直热烈地议论着航天五号的事,问过才知道是中国发射航天五号成功了。海涛更是兴奋地告诉我,没在国外呆过的人不知道留学生心里的感受,现在航天五号发射成功可是件大事,靠,中国人这下扬眉吐气了,爽。


我和小鸥的心情也马上好起来,强烈提议要庆祝一下,最后大家决定要将爱国心情付诸于行动,找个小饭店先吃一顿。


中午的时候,在拉萨市郊的一个饭店里,一群人正围在一台电视机前观看神州五号的最新报道。散兵和海涛也忍不住抱着饭碗挤进看电视的人群。


“看把他们高兴得,连饭都忘记吃了,我们打包些吃的留在路上备用吧。”我跟小鸥将一些馒头和包子用塑料带装好,临出门前我又拿了一把筷子,引得服务员非常戒备的望着我。


“路上用的,路上用的。”我尽是讨好的笑,真想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走出饭店,散兵提议我们应该买些食品和饮用水以备路上所需,于是四人又走进路边的超市开始疯狂大采购。散兵搬了一箱水,海涛选了几样干粮,小鸥买了一瓶辣酱,独我大包小包捧回一堆糖果。


“你这么喜欢吃糖?”散兵看着我怀里抱着满满的糖果,吐了吐舌头。


吉普车又继续上路了。海涛的心情依旧很晴朗,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位置不停地与路上的行人挥手: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散兵将一把从上海带来的糖果悄悄塞进了我的口袋,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调整着数码相机开始对着窗外的美景连拍。


我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顷刻整个人都甜蜜起来,感觉生活所有的不如意都会在甜蜜的糖味里溶解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吃糖的原因。他继续拍他的照片,我享受着嘴里的甜蜜,两个人偷着乐,这种感觉,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过了。


当汽车加快速度奔跑在高速公路上时,我提出个建议,让大家介绍一下各自进藏的目的,当轮到勇胜时,他一边开车一边淡淡地说:“为了我女儿而来。”


“你女儿?在西藏?”我好奇地问。


“早就不在了,几年前死于医疗事故。”


“啊?sorry。”这样的回答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车厢内一片沉寂。


“那她去世的时候几岁了?”散兵轻声地问道。


“十三岁,上六年级了,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勇胜回忆起他女儿的时候,声音更加沉重。


“她临死那天还是我送她去上学的,想不到下午的时候因为胃痛由同学陪着去了医院。”


“胃疼是小事呀,不可能死人的。”我接过他的话,虽然提起别人的伤心事有些于心不忍但我还是提出心中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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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医生误诊,注射了些不相干的药,等我赶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那医院怎么处理的,没给个说法吗?”一直很少话的海涛终于也忍不住了。


“官司打了两年,医院始终不肯承认是他们的责任。我对现在的医学界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打了几年的官司也打不出结果,所以我想通过神的力量来完成我女儿最后的归宿。”



“神的力量来完成?”我和小鸥异口同声的惊呼。


“是的,我已经第三次来西藏了,目标是在2006年登上珠峰将我的女儿葬在珠峰女神旁边。她太优秀了,把她送给珠峰女神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我通过车前的反光镜,分明看到一张写满沧桑的脸,而他的想法更是让我震惊和佩服不已。


“你的身体?要去登珠峰?”海涛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觉得他瘦弱的身材去登珠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我现在不停地锻炼身体,等到2006年我去登珠峰,哪怕是爬到半路再也登不上去了,我也会请别人帮忙,再怎么样也要把我女儿的骨灰葬到珠峰顶。”勇胜每一句话都坚定无比。


我们被这种父爱感动了,大家无言,把目光一致投向窗外,草原上一群牦牛在悠闲地散步,三十米处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挥舞着牛鞭,将它们慢慢向前赶。


(3)


当汽车行近日喀则市郊时,我们远远地看见一群身着盛装的藏族女子正向草地边上的公路走来。只有十几个人的队伍却显得异常的五彩缤纷,她们个个头戴彩饰,身上色彩艳丽的服装更是引人注目,我们忍不住各自拿出相机。


“麻烦停车。”我激动地喊着勇胜快快停车,车还未停稳,人便冲了下去,几个藏族妇女象看外星人一般打量着我,步步向后退。我原本是想与她们合影留念,却被她们这一看不知所措起来。


“嗨,你们好。”散兵站在我的身后礼貌的同那些藏族妇女打着招呼,她们的表情由惊讶变得柔和,转而冲着我笑起来。


“嗨,嘎拉,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我将跟小鸥学的几句藏语现学现卖。果然,藏族女子对我完全没有了敌意。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又转成了汉语。


整群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再面面对视没人听得懂我再说什么。


散兵用英语再重复一次,她们还是摇头听不懂。倒是弄得我乐了,她们汉语都不懂怎么会懂英文呢,我对着散兵笑得直不起腰来。


“惨了,我觉得她们一定把咱俩当成了外星人。”我拉了拉散兵的衣角。


“你好,请问我可以为你们拍几张照片吗?”散兵不死心,走得更近些,举起手中的相机,询问一个腰围五彩围裙的年轻少女。


那少女面色绝美,秀发光滑如丝,眼睛清澈如玉,她望着我们笑了,露着一排洁白牙齿生硬地说了一句汉语:你好。


这时候小鸥和海涛也跟了上来,站在我们身旁,手举相机,对着藏族女子们拍照。藏女们先是对着镜头愣住了,当她们明白我们只是拍照并无恶意时,便开心的笑着,个个叉腰提臀,摆出自己认为最漂亮的姿势让我们来拍。当散兵把数码相机里的图像给她们看时,她们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一位藏族老妈妈突然唱起了歌曲,于是整个场面更加活跃起来,所有的藏女们顿时加入载歌载舞的队伍,围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场地。那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藏族人跳舞,自在豪放,举手投足间是完全的随意,没有半点修饰。


开始我还在场外观看,时间久了终于按捺不住,跑到藏女人群中也跟着跳起来。我的突然加入使藏女们起舞的兴致越发的热烈,歌声也更加嘹亮起来。很快,她们把我推进了舞池中心,散兵、海涛、小鸥兴奋地在一旁为我们打拍子,那不是我曾学过最标准的舞姿却是我跳过的最快乐的舞蹈。


不知跳了多久,天色暗了,歌声散去,舞者也渐渐停止下来。藏族妈妈拉着我的手与我告别,我握住她满是老茧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然后老人将我拥到她的怀里,我闻到她身上的腥膻味道,那一种原始人的味道。我又想起大昭寺门前那个藏族老妈妈,想起了离开深圳时,网友发给我的信息,那种感觉又伤情又温暖。


小鸥和海涛先回到车里,散兵走过来递给我一包纸巾让我擦擦汗。


“你刚才跳得真好。”


“我学过几年的舞蹈,藏舞也是五大民族舞之一,想不到会在西藏派上用场。”我依旧兴致未减对着远去的人群挥手。


“怪不得。多才多艺呀,那你还会什么?”散兵又问,眼神充满期待。


“我呀,会的多了,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都会一点。”我顽皮地对他眨眨眼。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散兵听得咋舌。


“当然是……假的!”我笑着向车的方向跑去。


“坏家伙。”散兵跟在我的身后,嘴里嘟哝着。


我们的笑声飘荡在藏地的原野下,好久没有笑得这样爽朗了,都市中的人终日奔忙于生计,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退化,在深圳那样一个物质城市,谁还有兴致去分辨笑声是否快乐?所以我更珍惜旅途的每一个美好瞬间,照片会发黄,记忆永留存。


(4)


到达日喀则时已是傍晚,这个传说中的后藏文化中心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繁华,或者说它的底蕴在更深层。


海涛在路上接了几个澳大利亚长途,有些事情要处理,他一下车便四处寻找网吧。


小鸥联系到一个采访活动时间紧迫需要马上赶过去。



勇胜只是拉车赚一些生活的费用,所以他对游览和参观并不感兴趣,从到达目的地起,他就躲在车上大睡,只有我和散兵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市区里闲逛。


散兵提议:“日喀则的德庆格桑颇彰是由第七世班禅旦巴尼玛所建,是历代班禅的驻锡地,1995国务院拨款,由第十世班禅扩建,据说宫内陈列着众多的佛像,佛经以及佛塔加持。我们倒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看看。”


散兵的知识准备确实丰富,对西藏的班禅与喇嘛间的宗教看法自有一番理论,从德庆格桑颇彰出来时我已经被他对藏文化的独到见解所迷住,我是自叹弗如了。


“想不到你对宗教这么有研究。”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他塞给我的糖来吃一边由衷地说。


听到我在夸奖他,散兵突然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才说:“你这么喜欢吃零食,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带着你回贵阳吃我们家乡的小吃那该多好。”


“贵阳?我可能会去吧,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叫琛,她是贵阳的。”我想起了晚在电话里说嫁过来之类的话不觉得脸红了。


“对了,我知道贵阳有个黔西?”


“黔西县。”散兵接过话说。


“是黔西县,那个地方很穷,许多孩子都没钱上学,我还资助了一个失学儿童叫曾珍,今年已经五年级了。”我想起三年前通过希望工程资助过那个小女孩,告诉散兵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已经快升中学了。


“你资助的?失学儿童?”


“是啊,黔西离你们贵阳有多远?”我问散兵。


散兵没有回答我,而是站在那里拉起我的手直视着我的眼:“你是个很有爱心的女子,我喜欢上你了。”


“喜欢是什么概念?”我虽然心如鹿撞,却还是脸上装作平静问他,毕竟我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了,还能镇定自若。


“这种喜欢是一见钟情。”散兵认真地说,我看到他的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


我愣住了,在西藏这个离天近的地方,眼前的男孩傻傻地告诉我,他对我一见钟情,不是誓言却比誓言还美,不是承诺却比承诺真实。尽管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我也曾经有那么一点动心,但绝对还没有到让我说出如此的话来。


“我从见到你那一刻起就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上天注定要让我们在这里相遇。”散兵说话间我们一直向前走,不知不觉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脸火辣辣的,手心热热的,心突突的。


与君虽是初相识,恍惚却似故人来。执子之手,是否就能与子携老?这不过是个美好的开始,而我就开始奢望天长地久的永远,呵呵,小女子真是贪心。


(5)


当我们赶回汇合地点,海涛他们早已在那里守候多时了。晚上要露营在日喀则,勇胜提议我们要买些活鱼,大家在户外野炊。


经过猜拳决定,小鸥和散兵去买活鱼,临走前散兵问我喜欢喝什么饮料,我想了一下告诉他“鲜橙多”。


我和海涛坐在车里听音乐,录音机里播放的是那首英文歌曲《加州旅馆》。海涛说他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最喜欢听这首歌,很适合他独自在外的心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神州五号发射成功那么激动吗?”海涛转过头来问我。


“这是一件值得每一个国人骄傲的事呀。”


“不,你没在国外生活过,不懂得我们这类人的感受,在国外有过经历的人会更加盼望自己的祖国早日富强起来。”海涛找到一瓶纯净水,用力的拧开盖子,仰起头很快喝光一半。


“海涛,如果不喜欢澳大利亚毕业后就回来吧,中国的北京,上海,深圳都有很多发展机会。”我的感受当然没有海涛那么强烈,但我知道中国的一些发达城市对比西方国家来说并不会逊色许多。


十几分钟后小鸥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跑回来,却独不见了散兵。


“怎么只有你回来了,还有一个呢?”我问小鸥,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呀,跑了十几间小店没买到鲜橙多,还在继续找呢,幸福的人啊,有人关心和没人关心就是不一样。”小鸥一边开着我的玩笑将一堆食物放在车后,显然,我和散兵一路上的神态没有逃过这位慧眼记者的法眼。


不一会儿,散兵大汗淋淋地跑回来,递给我两瓶“第五季”。


他喘着粗气说:“这里找不到鲜橙多,你尝尝这个,味道也是不错的。”


我一阵感动,接过“第五季”时,口渴得要命却把那两瓶饮料放进背包里。


“怎么不喝?要我帮你打开吗?”散兵坐过来问。


“不,我要带回深圳,对着这两瓶没打开的饮料找灵感写小说。”我要把这两瓶饮料带回深圳,即使路上再渴也不打开。


傍晚,我们在日喀则一座小桥边找到了露营地。小鸥支上铁锅准备煮鱼,我则跑到一边将盒子里的筷子洗了又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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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胜立起了帐篷,海涛和散兵也一直在忙,他们找来许多树枝,篝火点燃时也引来不远处工地上的藏民。


藏民们好奇地围过来看我们点火煮鱼,当他们从海涛手里接过我们赠送的啤酒时,早已乐得眉开眼笑。



“谢谢,谢谢。”他们用生硬的汉语向我们致谢。


“大家是朋友,朋友就不用谢。”海涛豪放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告诉他们如果啤酒不够尽管再来拿。


鱼煮好以后,小鸥用空碗盛了些鱼肉端给那些藏民让他们尝尝鲜。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谢,藏民们拿来了两壶热水和半桶燃料油算做回报。我们将燃料油洒向篝火堆时,夜晚的天空登时亮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我们五个人钻进了那个超大帐篷中,各自展开自己的睡袋互道晚安。也许是日喀则的海拔偏高,或者是第一次在外面露营,夜里,在海涛的酣睡声迭起时,我的高原反应加重了。呼吸越来越困难,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只好睁着眼睛望帐篷顶,希望漫漫长夜快点过去。


“你不舒服?摩卡。”旁边的散兵一直没睡,在确信我醒着后与我说话。


“是,有点高原反应,你怎么不睡?”我转过头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我太兴奋了,睡不着。”散兵翻了个身,面对着我,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喘息声。


我不敢问散兵为什么兴奋,直觉告诉我他的失眠与我有关。


一夜,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面对着,心情异常不平静,却相对无语,不知何时我们都进入了梦乡。


(6)


10月18日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散兵、海涛和勇胜不知去了哪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我叫醒小鸥走出帐篷。帐篷外那些藏民已经帮我们点起了篝火。


“谢谢你们。”清晨的空气还是很凉,我和小鸥围着篝火一边烤手一边不停地向藏民们道谢。


“朋友,是朋友就不用谢。”藏民们学着海涛昨晚的口气跟我们客套。


小鸥去打洗脸水,我则钻进帐篷中收拾睡袋,将一个个睡袋叠好收起时,帐篷口露出散兵的脸:“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我拿了脸盆让散兵先去洗脸,他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钻进帐篷不声不响地帮我叠睡袋。


“你是个喜欢劳动的女孩。”散兵说。


“为什么这样说?”我不解。


“因为养尊处优的娇小姐是不会有这样一双手的。”


我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双手,并不纤细的手指暴露在他面前。他可真够细心。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行李装上车时,散兵指着拴在我背包上的小精灵饰物问我那是什么。


“东巴妖啊。”我得意地告诉他,此物为云南丽江之特有的东巴妖造型。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满头绿发,尖锐的牙齿的木制小精灵就萌发起用东巴妖做引子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名曰:《一个妖精的前生今世》。


“妖精?前生今世?有点意思,你想怎么写?”散兵来了兴致,将木刻的小东巴妖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一直相信我的前生是只妖,经过数千年的轮回才修成今世的女儿身,如果是妖,想必也是只短命的妖,因为我不止一次自己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成灰烬。”


“后来呢?”散兵集中了精神想听我继续讲下去。


“没有后来了呀。”我看到这小妖怪的时候就想到了用这句开篇,可是整个故事要怎么写还没想好。


我慢慢的收拾好行李向汽车走去,留下散兵在身后发呆,我暗自偷笑。


(7)


桑耶寺是藏传佛教史上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寺庙。


它的建造与吐蕃第五代赞普赤松德赞振兴佛教的举措息息相关。赤松德赞从印度迎请高僧寂护,从乌杖那国请来密宗大师莲花生,桑耶寺的建造,产生了许多莲花生大显神威的神奇传说。据说赤松德赞当年急于见到寺庙建成之像,莲花生大师运起神功,在自己手心变幻出寺院的幻影,惊得国王大呼“桑耶!”(意即出乎意料)才有了今天寺院的名称。它始建于公元762年,约于779年建成,是藏传佛教史上第一座寺庙。桑耶寺建成后,赞普自内地、印度和于阗等地邀请僧人住寺传经、译经,鼓励贵族弟子出家到桑耶修习,并宣布吐蕃上下一律尊奉佛教。由此确立了桑耶寺的崇高地位。


我们的汽车还没在桑耶寺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停稳,车窗外便很快围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本地藏民,他们被高原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上充满了兴奋,每一双善良的眼睛都直白的望着我们。他们用仅所知的几句汉语向我们问好:你好,你们好。


半年前小鸥来过此地做过专访,这次来又是带着采访任务,所以一下车便找到一个藏人引路去见隆郭村的负责人。


而我和散兵、海涛则站在阳光下被这样一群可爱的同胞拥在中间,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出现在此探秘还是享乐,村子里很少有人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我们的来访对他们来说是无比好奇而又亲切的,何况,他们是如此好客。


“扎西德勒”几个藏族小孩子远远的跑过来,冲到我身边扮鬼脸对我说声“扎西德勒”又很快的跑到几十米远,藏在大人们的身后远远地望着我们,一张张小脸上满是害羞的笑。


“铅笔。”我听到他们的小脸马上兴奋起来,指着我的身后,说出不太标准的汉语。


我转身望去,勇胜也走下车来的手拿着一大把铅笔,正倚在车前得意的笑,我恍然大悟,他是正确的,同我随身所带的糖果相比,铅笔才是孩子们更需要的。看得出,他们对知识的渴求,又一次让我深深震撼。



我站在桑耶寺的门口,手扶着那对石狮让散兵帮我拍照。


“去里面拍吧,据说里面有很多壁画。”散兵指了指寺院内,门后的景色更吸引他。


桑耶寺内果真摆满了大量珍贵的泥塑、石雕、壁画等艺术品,其中尤以壁画居多,从一层环寺走过,每一面墙的绘画都精彩纷呈。除了佛教和西藏历史题材以外,还有桑耶寺史记、以及反映当地风土人情的壁画都是别具一格、独具匠心的。


散兵又开始给我们讲述他所知的背景资料:“赤松德赞754年时即位,是松赞干布之后的第五代赞普,传说为金城公主的儿子。在他登基之前,佛教在西藏的影响很弱。赤松德赞幼年时,主政大臣下令禁绝佛教,其父赤德祖赞派人从长安带回的佛教经典不得不藏在桑耶附近的岩洞里。赤松德赞成年后,开始弘扬佛教,曾先后遣使迎请印度高僧寂护和乌杖那国(今天巴基斯坦)密宗大师莲花生进藏传经。使佛教在这一时期发展至鼎盛。相传,莲花生曾施魔法从手心中变出寺院幻影,赤松德赞看后惊呼“桑耶”(藏语:出乎意料),遂得名。”


我虽不懂画,但从画面上理解这一段源起也已被画进了桑耶寺史。


“为什么画中这些佛和菩萨的手心和脚心都被人恶意涂掉了呢?”我和海涛观察到这些墙壁上画的人物虽然不同,但每一个画中人的脸、手心和脚心都明显被人涂抹过。


“应该是人为的蓄意破坏。”海涛猜测。


“是人为的,我猜想应该是文革期间遭受的损害吧。”散兵的提醒马上让我想起很多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眼前的这些壁画也许还有更多都曾遭受到过那场浩劫吧。


我终于学会像散兵一样,不再拍“摩卡到此一游片”,而将相机从人物转向眼前的珍贵文物,我的老式相机不停的咔咔声响,很快就谋杀掉两个全新的胶卷。当我再一次准备从散兵的手中接过他已帮我装好胶卷的相机时,却被他一下子牵住手,我有些慌乱,散兵坦然率直和出人意料让我不好意思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个更紧。转过头去四处张望,早已经找不到海涛他们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午后,我和散兵手牵着手在桑耶寺的转经廊散步,当一缕缕阳光在祥和宁静的桑耶寺投下长长的光影,我和散兵用各自的左右手,将转经廊里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经轮都按着我们的愿望以顺时针再次旋转飞舞起来。路上有两个喇嘛,微笑着挥手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在他们微笑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人性的善良和那种发自内心的祝福,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中了。


“好香啊。”我顺着寺院中飘来的一阵饭香寻找到香味的根源,二楼处,几个身穿袈裟的喇嘛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散兵,我饿了。”我忘记了自己在两小时前刚刚吃下一碗面条,望着那几个正沉浸在美味中的喇嘛忍不住的咽了几下口水,我发觉这几天来我开始重新回到许多年前那个显得有些天真的自己。


“你怎么跟猪似的老想吃东西啊。”海涛此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见缝插针地打击我。


“你不知道我一直把自己当猪来养吗?”我眉头一扬,海涛终于没了脾气。


有人说在户外的人相处三天,等于平常的人们相处三年。这句话在散兵、海涛和小鸥出现后我有了更深的体会。小鸥待我像姐姐,温柔体贴,而海涛更象是一个弟弟,要是我出丑的时候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这个家伙总是喜欢把最简单的快乐架在我的痛苦之上。当然,最重要的是散兵,短短几天,就让我们变成了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是的,我们就像是已经相恋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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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羊卓雍错行进的路上,小鸥问我最近小说写得怎么样,我告诉她这两天没灵感,只字未动。


散兵听到我们的谈话便凑过来问我可否拜读一下我的最新小说,我打开笔记本,找出正在进行中的小说给他看。



于是,他一读便沉默了几个小时。


快到傍晚时,散兵将笔记本还给我,我发现桌面多了一个文档的快捷方式,打开来看,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


我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想删除,又舍不得。就这样存在电脑里吧,心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车行至羊卓雍错时已将天黑。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荒凉的草地准备扎帐篷,勇胜指着不远处一对蓝色的亮光说道:快看,那是什么。


“是狼!”小鸥喊了出来。


天,我们居然被一条狼盯了很久。荒郊野外是恶狼聚集最多的地方,如果我们将帐篷扎在这里很可能在半夜时受到狼群的攻击。


“快走。”勇胜说完便跳上车子准备发动,我们也被吓了个半死,飞快地钻进车子逃离这是非之地。


野外是不能住了,我们只好返回到附近的小镇上找到一间旅社,打算先将就一晚,明早再游羊卓雍错。


赶了一天的路,晚餐当然要吃得好些。大家入住一个极其简陋的招待所后,我和散兵、海涛、小鸥四人拿着在集市上买的鸡块到路边的小饭店请人加工。由于高原的特殊气候,一般的水只能烧至八十度,所以如果想把鸡肉煮烂,必须长时间用高压锅以明火炖之。


我们无聊地坐在小饭店等候,小鸥问我:“你在深圳生活了那么久,能否说说你最向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小鸥的话引起了我的深思,想了一会儿,我告诉她:“其实我总是觉得人一旦离开了家乡就像掉了的牙齿,再装回去时已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从此过客不是过客,故乡不是故乡,在深圳三年来我最想过的是一种稳定的,可以沉淀下来的生活,找个真心相爱的人一起努力,他忙他的事业,我写我的小说,每年在他休假时我们相伴同游,去一些特别的地方,看山,看水,看风景。”


“这种生活很美,你的想法真浪漫,可是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却很难。”小鸥被我的描述吸引了。


“海涛,你的理想生活是什么?”我转过脸去问海涛。


“先忙事业再成家。”海涛笑了,他的想法我早猜到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孩儿。


“你呢,散兵。”小鸥又问散兵。


我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忽然发现散兵的答案对我来说其实很重要。


“我?呵,我觉得摩卡的一句话我很喜欢,过一种沉淀的生活。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北京飘,最想要的也是到一个城市,找一个相爱的人过上安定的生活。”


“哈,你们两个想到一会儿去了,真的有缘哦。”小鸥异样地笑着,声音怪怪的拿我们取笑。


大家继续闲聊,从上海北京的繁华聊到海南的天涯海角,小鸥说她的朋友曾去过天涯海角,却没想到如此著名的景区竟然只是两块石头,一块刻着天涯,一块刻着海角。我笑,能想起在那两块石头上刻字的人一定是个智者,世界这么大,谁能说清哪里是天涯,哪里是海角。从天涯出发,转了一圈再回来,便是到了海角,而且,人的心就在天涯,停泊的港湾就是海角啊。


众人也笑我,写小说的人就是浪漫,两块石头也能说得如此经典,散兵一直没有说话,他那深情的眼神盯得我有些心慌意乱。


(2)


10月19日。


汽车开近了羊卓雍错,当我看到只一眼便令我迷醉的羊卓雍错时,心中竟然一下子有种强烈的满足感。


我们坐在车里,看见外面转山的人陆续多了起来。转山的人们个个面容友善,透着安详平和的神情。因为心中有佛,尽管历经艰苦的长途跋涉,有的鞋帮磨穿了,有的裤角走破了,他们的脸上却依然充满幸福详和的表情。


转山的队伍里有年迈的老妪,走路不稳的孩童,甚至还有在襁褓中的婴儿,他们被其父母背在身上也参与了转山。人们专注于行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连走路的脚步也是沉默着的。我猜不透,在这漫长的沉默不语中他们心底想的是什么呢,车内也出奇的静,车内的人也被转山人凝重的神情感染了。


羊卓雍错与那木错、玛旁雍错并称西藏三大圣湖。


羊卓雍错,我真的被她的美征服了。浓雾下的圣湖就像含羞的姑娘,娇好的玉容深藏在如薄纱般的白雾下。伫立在半山腰处俯瞰羊卓雍错时,除了浓雾一无所见,探前一步便会发觉已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世界中。当一缕阳光穿透浓雾照射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浓雾似开场前的帷幕般悄无声息地散去。不到片刻,清澈的湖水、巍峨的雪山、如洗的蓝天融为一体。


生命是何等的神奇,一个月前我曾拍打着电视机希望能再看到羊卓雍错一眼的渴望,现在羊卓雍错就在我的面前。我现在的心情确实是异常兴奋,心中的收获的喜悦溢于言表,收获了梦想,更收获了爱情。


散兵也为羊卓雍错的美赞叹着。


他说:“英国人在入侵西藏的时候,就被这个湖给迷住了。”


他还说:“西藏的每一个湖都是圣湖。都是未经污染的。他们视水为神圣的。”


他又说:“传说,喇嘛教徒问释迦牟尼:‘我们要拿什么来供奉你?’释迦牟尼说:‘西藏只有水是圣洁的,就拿水来供奉我吧!’”


我笑着听散兵讲述羊卓雍错,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还有更美的传说呢。”散兵接着又说。“传说中的羊卓雍错是一个仙女下凡人间后变成的。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个泉眼,附近住着一家富人,家中的佣人叫达娃。一天达娃在泉边救起了一条小金鱼,小金鱼变成一位美丽的姑娘并送给达娃一件宝贝。主人发现后,硬要达娃带他到泉边寻找宝贝和姑娘。没达到目的,富人就要将达娃推进泉眼淹死。此时姑娘出现了,并变成无边的波涛向富人袭来。富人得到报应,从此这里形成了一泓碧蓝清澈、妖娆无比的湖泊。”


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散兵的故事里,着迷一般站在湖边,一直到太阳也快下沉到湖底。


恍惚之间,我曾有一种前世来过的感觉。听来过的朋友们说,只有感受过死亡的宁静才能体会生命的可贵。也许只有这里,当人站立在天地之间,回首喧哗城市时一切才显得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


当一片晚霞出现在湖的那一端时,我和散兵都再没有说话,天地是一片蓝,在这空芜的世界里,好象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散兵的脸,是他?难道我苦苦寻觅一直在寻找的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他吗?难道我不停的行走,其实就是在寻找属于我的爱吗?


我猛然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一种光辉笼罩,我们相互看着,对方脸上闪动着一种金色,我知道那是神的光辉。在这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它的子民,沐浴着它的光辉,感受着它的气息。


时间在悄悄的流逝,我完全沉浸在这美丽之中。雪山,湖水,蓝天,这里的一切都有生命的,只是我生在俗世的肉眼看不到他们而已。不知何时,从何处一阵笛声若隐若现的传来,感染到心底深处,莫名的让人凄凉起来。突然发现,身边的散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正诧异间,远处散兵的身影渐渐进入我的视线,他正跑得满头大汗,看到了我便开心地晃起手里的水壶向我示意他的满载而归。雪山,碧湖,笛声,散兵,此时此景如画一般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如梦似真。


“摩卡,你看我买到了什么?”散兵将水壶放好,跑到我身边,匆匆去拿把口袋撑得鼓鼓的东西。


“是什么?”我好奇地等待着。


天,我真的没有想到,散兵鼓鼓的口袋里装的竟然是糖,当他用双手把奶糖给我看时,还忍不住喜滋滋的告诉我:“想不到羊卓雍错边上还有糖果卖,一块钱可以买二十五块哩。”


我把奶糖接过来时更是感动,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块糖的?尽管这里的糖果没有都市里的精致,但是却更加让我激动不已。


“想拿什么谢我?”我的兴奋早在散兵意料之中。


“你想要什么?”我说完这句话时,便知道上了当。


“我想让你以身相许。”散兵一脸坏坏的笑,我的提问正中他的下怀。


“坏蛋。”我随手抓起手中的糖果向他抛去,他灵活地闪开,我追上去再抛糖果,两个人在草原上嬉笑成一团。


半个小时后,散兵背着我沿羊卓雍错畔边行走,无数的岌岌草毛绒绒地散开,整个秋天的西藏草原,吹瘦了一季的风情。我将头忱在他宽宽的肩膀上,看着仿佛在跟我们一起行走的羊卓雍错、雪山。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闭上眼睛可以听到神灵的呼唤,睁开眼可以看到天际间的美景,睁眼,闭眼,同样的不想错过,同样的不舍。


“散兵,你就这样永远的背着我走下去好不好?”我伏在散兵的背上,幽幽地说道。


“好啊,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散兵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带我去海南看那两块石,天涯和海角。”


“那我带你找个地方隐居起来,然后两个人过一种沉淀的生活。是不是就像这样:


从明天起,做一对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们有一栋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们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们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的这首《春暖花开》我在大学时候就迷恋不已,想不到在这里散兵将原诗中的“我”换成了“我们”。我终于明白,当一个人遇到自己心爱的那一半时,就会变得那么容易满足,他的幸福观也会随之改变。


伴着散兵的抒情,羊卓雍错渐渐被晚霞的余晖浸透,一抹火烧云贴着羊卓雍错渐渐褪去,我们转过身去被那抹残红的美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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